话说凤红俦满怀愁绪,魂不守舍,哪里还顾得上礼数?随不过南华殿,未经通传,径直就上了凤凰岭,落辇在悬圃之外。
温轶伦已在悬圃等候了有一天两夜,还未见她二人回转,正焦躁不安,忽见练魔心白袍如风,独自进厅,随赶上前,就问道:回来了?事体究竟如何?
不及练魔心开口,忽又道:怎么不见红俦?
练魔心见问,低首不言,就轻咳了一声。
温轶伦不解,即抬头朝外张望,但只见凤红俦青衣满尘,云鬟不整,愁眉锁住忧思,正踽踽而来。
随丢了练魔心,就上前道:你你这是怎的起?
凤红俦心不在焉,闻声蓦地就是一惊,道:镖局出事了。
温轶伦道:镖局能出什么事?
凤红俦道:昨夜,循天被锦衣卫灭门了。
道罢,止不住就腮边堕泪,不觉又放声大哭。
温轶伦闻言一惊,忙抚慰道:莫哭!莫哭!有甚事,我们先进去再说。
随扶住凤红俦,就进了悬圃大厅。
众人在厅上,一见凤红俦哭进门来,俱大惑不解,正要来问,却又被温轶伦给挡了回去。
云无裳见状,随上前就递了丝帕,又在一旁陪坐。
凤红俦哭了一阵,又止住泪,哽咽道:昨晚,我与练姑娘在曹府分手,回至循天一看,方知镖局已被锦衣卫围了。而樊老镖头自前日往锦衣卫衙门之后,便不知所踪了。入夜后,又有数名锦衣卫高手,领大队官军来袭,我与沈氏兄弟率众抵抗,力战不胜。沈浪战死,沈涛身负重伤,镖局上下,不分男女老幼,尽遭屠戮。
练魔心见说如此,随脱口而出道:那樊荒镜呢?昨晚,他不也在镖局么!
凤红俦道:小镜回来迟了!不过,也亏得他回来了。不然,我也是难逃一死。
又道:小镜回来之后,一门心思要报仇,哪里还顾得了许多?可沈涛伤重,不容耽搁。亏了有乌浓与鬼椒二位姑娘出手相助!趁着小镜与锦衣卫众高手大战,她二人与我一起,就将沈涛送回了亦宫。及至我重返镖局之后,心知小镜十分恋战,待要强行救回,又怕他不肯就范,遂隐在一旁,伺机而动。果不其然!他寡不敌众,就败下阵来。我一见有机可乘,随驾香辇,就将他救了出来。现如今,他还在亦宫养伤哩。
练魔心道:你中途既出,再回时,怎么不往曹府去,教我助战?
凤红俦道:我去了!可至曹府门外,我转念又一想,此灭门之祸,乃锦衣卫所为,你身在官门,当真就管得么?
练魔心见说,竟一时语塞,道:我
忽灵光一闪,不觉就恍然大悟,心道:昨日,曹公晚归,且又留我在府上过宿,难道竟与此有关!
温轶伦听罢了来龙去脉,不解道:京畿重地,灭门惨案,循天镖局究竟犯了甚十恶不赦之罪,锦衣卫敢如此行事?
凤红俦冷笑一声,道:锦衣卫行事,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几曾就说出个罪名来!也不知我循天镖局怎么就得罪了他们,平白无故的,竟惹下这等横祸。
温轶伦道:樊老镖头立足京城几十载,又岂会轻易开罪锦衣卫?就算是有些恩怨,又何至于灭门!真是奇哉怪也。
练魔心亦道:非是我身在官门,有意袒护,那锦衣卫行事嚣张不假,可他们经手的案子,十之都与朝政有关,或偶涉民事,也无非是拿钱消灾而已。似昨夜循天镖局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扑杀一气,当真是闻所未闻。
此时此刻,凤红俦气愤填胸,一口就咬定了锦衣卫是杀人凶手,至于这背后的因由,根本就无心理会!这一夜奔波下来,方才又哭了一场,真可谓是身心俱疲。但见她坐在椅子上,望住地下,不觉就有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