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皎听到声响止住哭声望去,看池水丝丝渗进泥土里,看了一会儿竟看痴了,遂用帕子印干了眼泪,露出一个清朗的笑脸:“父亲说得果然有道理,在他的眼里,我是不及雪雁姐姐之万一的。既是如此,月皎就不厚着脸皮赖下去了,没的失了父王的身份。”
“月皎”看她转变如此之快,弘化诧异得说不出话来。
“姐姐放心,妹妹没哭傻,只是一时自取羞辱,如今证实了猜想,也就心无旁笃了。”月皎兀自脚步轻快地出了暖阁。
再回去时,看看坐在那里稳如泰山的李恪,弘化微微皱眉:“三哥这是何苦,自古婚姻父母命,你这样抗旨下去也不是办法。何况还牵累了杨母妃。”
李恪仰着脸叹了一声:“既生兰,何生若!”
弘化道:“圣旨已经拟下,三哥就是心里再气恼,可也该知道,他日的兰慧公主,怎么可能由着自己的心思许了人。她的婚事看来也要父皇金口玉言恩准了才作数。”
李恪攥紧了拳头重重地捶在案几上,咬得嘴唇一片紫青。
“兰若生春夏,芊蔚何青青!三哥是要闻兰香,还是喜杜若,弘化不敢相劝。”弘化说:“雪雁妹妹是信守承诺之人,她既已经许你,只要能做主的,便不会打诳语,只是有一事还颇为棘手。”
李恪抬起头问:“何事?”
弘化近前一步,低声说:“叔父和赵郡王同朝为官,叔父的女儿却断无给人做妾的道理。”
“我不管那许多,任父皇把我再度贬为庶人,我只要雪雁,他日与我同刻碑文的,只能是她!”李恪浑身一凛,红着眼圈大步踏出屋子,只扔下这句话在屋子里回荡。
掌灯时分,隐隐听见低婉的瑶琴声,似在诉说昨夜梦中多少恨。也许有人桃腮带怒罢晚妆,有人辗转反侧难入眠。
雪雁对着铜镜发呆,年龄果真是女人的年轮,镜子里的那个女孩已经不再那样稚嫩,眼角眉梢多出了一些憔悴。不知白天的事情怎样了,鲁莽的李恪会不会惹恼了任性的月皎,这样想着,心底倏地一沉,警醒地想,他们如何好如何恼终究是一对冤家,都不是她该去操心的事情。
云珠轻手轻脚地走过来,附在镜子边上笑道:“韦贵妃的贴身大丫鬟秋蓉来传话,说是请娘子过去。如今韦贵妃的哥哥才封了安国公,娘子莫去得罪,还是走趟为好。”
云珠一向谨慎,做事守礼,雪雁信任她,遂点点头起身穿衣。
粗粗地想,此刻韦贵妃心急如焚也不无道理,哥哥才仅仅封了安国公,凭借着这点权利和对朝堂的左右,她那一双儿女何时才能熬出头?恐怕这辈子也逾越不了长孙之辈了。眼中可不就盯紧了被视为帝王之喉舌与股肱,朝中“机事所总,出纳朕命“、朝廷百官之中坚的礼部尚书一职?不巧父王是这个空缺的不二人选,恐怕父王出个什么闪失正是他们所巴望的吧?
韦贵妃的宫里果然奢华,浓浓的熏香气息逼的雪雁的头直发昏,没有心神去细看各种奢靡摆设。
秋蓉撩起韦贵妃榻前的紫的红的层层帷幔,终于露出韦贵妃云朵髻下丰盈优雅又高傲的脸:“秋蓉,既是请神医前来,为何不赐座,岂不怠慢了?”
秋蓉搬了一个黄缎子面的蒲团摆好,笑道:“娘娘责怪的是!秋蓉一时疏忽,只想着各宫争相邀请神医,雪雁神医必定忙不胜忙。”又对雪雁笑笑:“请雪雁神医坐下为娘娘诊治。”
雪雁心里千思百转,恭谨地垂首笑道:“机缘巧合,雪雁不敢邀奇功。为各位娘娘效力,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只是娘娘凤体安康,雪雁不敢贸诊。”
韦贵妃妩媚的嘴角透着一丝冷凉:“不行医治病,何谓神医?”
雪雁一时间忍无可忍,只憋了气重新再忍:“自古女子不行医,雪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