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无巧不成书。贞观八年,这一年该是吐蕃王松赞干布遣使来长安的那一年。
一切都风平浪静,一切又都风起云涌。
自从吐蕃使臣走后,太子李承乾着了魔一般效仿西域胡风,将圣上气得吐了一次血,将太子罚跪太庙,一干赞同和亲的大臣们罚俸半年才算罢休。
朝堂里的事好平息,可天可汗的金口玉言似乎无法阻挡不了民间的胡化之风。帕米尔高原的寒雪和塔克拉玛干的风沙永远挡不住胡姬的曼妙风姿来到天可汗的脚下。一支热烈奔放的胡旋舞和一尊舞中随意抛向圣上的葡萄盏,便让后宫多了一位宠妃。
好在吐蕃使臣去而不返才将和亲之事由谈虎色变成了心照不宣的宫闱秘事。
这个春天里,雪雁学了不少诗词经典,当然易经堪舆、岐黄之术等等被称作旁门左道的本事也愈加精进,对东方先生愈加敬畏。
除了对念北的思念,雪雁对求学倒是乐此不彼,鲜有缺课。
一场夜雨,林木扶疏。银杏树的枝丫上争先恐后地钻出了一簇簇绿色的小扇子,小小梨园,花落知多少。小婉折了很多六条插在门外,说是“清明不插柳,死后变黄狗。”这在唐朝并不是一个令人伤感的节气。
雪雁只漠然扶了一下自己简洁的坠月簪,上面全无珠饰仅斜插了一支红玉珊瑚簪子,就同上学前简单梳个马尾一样利索。她身上穿的是淡橙长袭纱裙纬,外套鹅黄色散花锦缎小夹袄。这是她曾在念北的陪伴下设计的作品,费了不少心思,只是如今再也没有挑灯夜战的心情了。
为了躲避圣上的招贤令,东方先生云游去了。雪雁守着观星台怅然无比,最后只能失望地怏怏而回。无意中和小婉说起父王被圣上派去扬州公干,褚明远凑过来乐颠颠地跟在雪雁的车子后面,一路上啰啰嗦嗦地解释着他问过母亲了,家里并未给他定什么亲,说着说着就到了尚书府。
看他那殷勤无比的样子,雪雁一路上忍着笑不出声,肃着脸下了车子道:“知道了。”
“有个边陲小国叫吐蕃,他们的使臣替他们的赞普,叫对,叫松赞干布的,进贡给圣上的,圣上赏赐给了父亲,父亲又赐给了我,我呢就献个丑送给姐姐吧!”褚明远眉开眼笑似是破茧成蝶般的喜悦,从怀里掏出个拳头大小的碧玉酒壶,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一句“一片冰心在玉壶”。
“你们府上宝物多,再者说你父亲得了的赏赐,我可不敢要。”雪雁不抬头,眼睛还盯着手里的那卷《周易》。
褚明远伸手夺过她手中的书卷,脚下的波斯地毯太过柔软,差点将他跌了一跤:“姐姐,怎么你老是对我的父亲有成见呢?他人很好的!”
哼!我们家的仇人,怎么会很好!雪雁心里想着,嘴里却敷衍地应着:“没有什么成见,酒壶本就是臭男人的东西,再说是,我对那些胡人的东西也不感兴趣!”
“不是臭男人,我听父亲说,这松赞干布,十三岁时就当了赞普。他征服了许多部落,什么牛同啦,羊同啦都给归顺了,成了那一片的大霸主。”褚明远掂量着手里的酒壶把玩着,眼睛却急切地望着雪雁。窗外的阳光金子般地洒在雪雁的额头上,多么美好的光晕。
雪雁心里格外警惕地留意着这些信息,嘴角却露出一丝讥笑,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这么说他也是个胡人的皇帝咯?”
“那当然,这个皇帝爱强娶妃子,听说去年刚抢了什么罗的公主,不过倒是正宠着呢。”褚明远将那个酒壶在鼻子下面轻嗅,人畜无害地说笑着。
“呸呸呸,人家宠不宠和你有什么干系。小小年纪,尽厚着脸皮想一些没用的事情!”雪雁边摊开《易经》,边以褚明远起了一卦,先生早就告诫她,毕生所学只可为他人排忧解难,永不许为自己卜卦,更不许测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