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冀杉注意到泽恩伤口处的绷带没有渗血的趋势了,他也不再冒冷汗,身体趋于正常,不再发冷。发硬。直到眼前的男子呼吸时胸腔轻微起伏的频率稳定下来,眼球也开始隔一段时间就转动两三次,冀杉才给他盖好被子,轻声道了句“晚安”,轻轻离去。
这个药剂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泽恩会有?冀杉辗转难眠,不知不觉中,窗外已黎明破晓。
“早上好。”休息一晚后,肖扬一改昨日有些可爱稚气的服饰,换上了绑带雪纺衬衫和黑色中袖小西装,显得干练,像是偷穿妈妈衣服一样有一丝违和感,豆沙色的口红使她看起来知性气色,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刚从死亡边缘挣扎一天回来的人。背包被她随意地放在一旁,丝毫不担心有人觊觎它。“早上好。”冀杉一夜未眠,未施粉黛的苍白小脸上,黑眼圈十分突兀,与肖扬的光鲜亮丽比较起来,像是一个战乱中的难民。
“没睡好吗?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肖扬关切地问,带着安抚的意味,伸出手有些吃力地够着了冀杉的头,轻轻地摸了摸。她倚着走廊的墙壁,右手指了指泽恩的房门:“泽恩呢?我在学校和组织里都听说他习惯早起,他也没睡好?”
“不……不太清楚。”冀杉走到泽恩房门前,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把昨晚泽恩的事告诉她,“我进去看看他吧。”
看着肖扬离开,冀杉方才打开门。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对肖扬犹豫不敢开口。
自己对医学涉猎并不深,但若是刀伤感染,伤口应该只会发炎、溃烂,个体也应该只会高烧不断。但他昨天的状态,显然不符合刀伤感染。唯一的线索就是那瓶药剂,但泽恩从未提及他有什么不适,药也不会是他带来的,否则为什么不一到家就注射呢?若不是冀杉突然去找他,现在他可能早就失血过多了,他完全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所以,那瓶药剂一定是外人放进来的。但冀杉家处在120层,大楼外侧也没有什么凸起,大门紧锁,不可能有人把药剂放进来。她本想再次联系王教授,但发现泽恩的微型电脑依旧显示着“verbdung fehlgeschgen(连接失败)”,只好作罢。
事件的男主角泽恩,正笔直地躺在床上。冀杉将手背覆盖在他的额上——体温正常。泽恩似乎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像只布拉多尔猫一样安静的睡着觉。
片刻后,冀杉再次拿起那支被用光的药液瓶,百无聊赖地将它在手上翻转,瓶底刻着的“verwenden sie es(使用它)”赫然映入眼帘。
清晨时分的新安林区十分安静。柔和的夏日晨光凝固在每一片墨绿的新叶上,凝结的水珠也随之蒸发在茂密的森林中。林子深处突然传来落叶碎裂的声音,一位黑发男子行色匆匆,他的烟灰色眼镜框上有明显的磨痕,镜片的边缘也有些裂纹。
他只身来到一幢坐落在森林深处的巨大别墅前,输入了铁艺大门上的密码,进入别墅。别墅一共有八层,四周虽然都是茂密的森林,但主人仍用带着防护电网的铁栏将别墅包围起来,院子里也种植着品类繁盛的花,花香馥郁,令人流连忘返。别墅附近有几株枯死的大树,上面缠绕着的不知从何处入侵的薇甘菊已经将整座别墅的一楼给完全覆盖了,似乎还有向二楼蔓延的趋势。男子只能从从花园直达二楼的楼梯进入别墅。
男子走进一间宽敞昏暗的欧式卧室。卧室中心的床上,一位头发略微凌乱的少年抱着一个天鹅绒白枕头酣睡着,眼睫毛随着呼吸颤动着。男子走进他,不小心撞到了少年的床幔,细微的声响惊醒了沉睡中的少年。
少年睡眼惺忪着撑起身子,看清来人后笑了笑,小小声地说了句:“聿哥,你回来啦……”少年口中的“聿哥”走到少年的身侧,揉了揉他柔软的细发,亲昵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