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十万与城中万人兵马过于悬殊,至少再增派万人以解燃眉之需。”
高宗的脸色十分刻板,像一面绷紧的鼓皮,冷冷问道:“岂有此理!你难道不知道新朝成立未久,朝内空虚,怎可派出万人?真如你所言派出重兵,万一均州城失守,危急临安之时谁来保朕?”
张博远心中骂道:“真是个昏君!只知自保。”他再次强压怒火,说道:“陛下可派多少兵马?”
高宗沉默良久,说道:“此时各州兵力不足,朝中兵马也是捉襟见肘,即刻将粮草五百担送往均州城,朕已尽力,均州将士当自求多福。”
“陛下三思!只送粮草怎能与敌兵抗衡?”张博远还在据理力争。
宋高宗扶着他的额头,一脸厌倦,边摆手边令张博远退下:“莫再多言!”
金兵兀术的帅帐外,一排排的兵卒肃然而立,弓上弦c刀入鞘,一看就知大战在即。帐中摆着帅案,两旁偏将c参将c副将们盔甲锃亮c人人威风凛凛c个个煞气腾腾。
其中一员参将问道:“主帅为何不直接取道横州直逼皇城,反而要绕道均州?”
只见帐中虎皮金交椅上坐着的人横眉立目,面如赤血,状貌奇伟,正是金兵主帅完颜宗弼。均州之战,他志在必得,他以咄咄的气势说道:“均州虽非兵家必争之地,但守城的主帅韩世忠年富力强c善于用兵。先除此韩世忠,而后剿灭夔州李纲和彭城老帅宗泽,宋将中再无阻挡我南下的心腹大患,此番一战犹如虎口拔牙,这大宋江山不久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哈哈哈!”
次日,均州城外,“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一首边塞战场的诗正如此时的战事:城楼远望,对面漫天盖地的营帐比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还要让人感到压抑;隐约可见士兵的战甲金光闪闪,像无边大海上泛起的浪花,此起彼伏;号角声声让肃杀的秋色更加凄凉;鏖战过后,晚霞与大地上胭脂般鲜红的血辉映,夜雾凝结中泛出紫色的光。
面对势如山倒的大军压境,站在城楼上的韩世忠和穆凌逍神情肃穆。
今日这一仗虽击退金兵进攻,斩杀几元金兵大将,但宋军也伤亡不少。城上巡视之后,韩世忠和穆凌逍回到将军府议事。
“城内兵力无法和敌兵抗衡,不能硬拼,或智取或防守。”韩世忠对身边的副将们说。
“均州城并非险要关口,金兵为何如此来势汹汹?”副将关荣魁疑惑地问。
韩世忠答道:“来者不善。我与金兵主帅完颜兀术交过几战,他都败于我手。此番他抹兵厉马,定是想一报前仇。”
副将郑航低声说:“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我等不必在此损兵折将。”
凌逍果断说道:“一旦我们弃城而去,城中空虚,百姓势必遭殃。”
众将点头称是。
韩世忠安抚大家,说:“请求增援的奏折已经送往汴梁,这几日我们以防攻城为主,拖延时间,等待朝廷增援。金兵是冲着我来的,明早我有事要在军中宣布。”
第二天一早,韩世忠在内城门前点兵,他一身铁色铠甲甲,殷红的披风如红日般耀目,抚剑凛眉,沉步顿挫,踏上帅座,立于那迎风招展的帅旗之下。
韩世忠言语铿锵道:“兵临城下,敌众我寡,危在旦夕。众将士有不愿与我同生死的,可以离开。现在列队,往后站者即刻远离此城,绝不强留。”
此刻,军中鸦雀无声。
韩将军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向后退。
深秋的边关,天寒地冻,韩世忠却感到阵阵暖意,血液像被加温过的琼浆在身体内涌动,看着面前的士兵们愿意与他同赴生死,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
寂静中,穆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