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雨惜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天幕漆黑,连半点星子的光芒都没有。
青蕾已然在御书房前等了整整一日,见庄雨惜颤颤巍巍地出来,便赶忙上前扶她,又道,“这几回,贵妃娘娘怎么总是欢天喜地的去御书房,又失魂落魄地出来呢?可是服侍陛下,将您累着了呢?”
庄雨惜却不答话,只问道,“青蕾,你跟着本宫多久了?本宫记得,在本宫离开楼家,入了庄府之时,你便跟着本宫了吧?”
青蕾遂点头道,“是啊,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庄雨惜转过脸来,望着青蕾道,“那时候本宫才十二岁,你九岁。一转眼,本宫和你都再不是小丫头了。”
青蕾便又道,“好端端的,贵妃娘娘又提起这些旧事作何呢?”
庄雨惜苦涩一笑,又道,“哪里是本宫想要提起,是陛下不让本宫忘记。无论本宫如何努力,本宫永远都改变不了自己身上的血脉。”
青蕾便劝慰道,“贵妃娘娘何必如此介怀血脉之事,若认真说起来,贵妃娘娘其实也算是名门之后。”
庄雨惜摇头,叹道,“楼家,哪里就算是名门了,不过是前朝旧部,没有获罪,那都是先帝的恩典了。如若不是,当年爹爹为何非要将本宫这个唯一的女儿送到庄府,做了庄府二爷的孩子呢?就是因为爹爹不愿意本宫的一生被楼姓束缚,爹爹要本宫堂堂正正地做庄府的女儿。”
“后来,本宫自己也终于接受了做庄府二爷女儿的这件事,先帝又将本宫指给慎王做了侧妃。一切仿佛都那么美好,本宫也如爹爹所愿,似乎也终归有了一个似锦的前程。”
青蕾便又说道,“您如今都贵为贵妃娘娘了,自然是前程似锦了。”
庄雨惜陡然笑了,笑容却十分森冷,又道,“什么前程似锦,这些本宫根本就不曾在乎过。哪怕本宫现在已经很明了,自己恐怕要晚景凄凉了,本宫却也没有后悔过。本宫只是不甘心!”
“本宫明白,陛下还不做处置,是因为他和先帝一样,他要留下爹爹的性命,让天下看到他是如何宽宥了前朝旧部的,又是如何善待了归顺之人的。即便如此,本宫也不愿顶着个贵妃的头衔,像一个摆设般华丽地活着,只为了供人观瞻罢了。“
青蕾便又劝慰道,“贵妃娘娘,您又何必这样想呢?您跟了陛下这么多年,总有情分在的。何况,您也说了,您是庄府的女儿了,跟楼家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庄雨惜闻言,苦笑道,“本宫知道,青蕾你是在安慰本宫。陛下与本宫的情分到底有多深又有多重呢?本宫也总算掂量明白了。”
说话间,庄雨惜与青蕾已然走到凤仪宫门前。
青蕾便劝道,“贵妃娘娘,夜已深了,咱们也快些回菁华宫去吧。”
庄雨惜摇头,道,“不,本宫要进去问问皇后,有些事如若不搞明白了,本宫亦是无法入眠的。”
庄雨惜说着,便举步迈入那凤仪宫中去。
彼时,温初酒正与段千璇坐着闲话家常,又有婉心亲手做的糕点品尝,好不惬意。
段千璇见是庄雨惜来了,立时搁下手中的糕点,起身冲着庄雨惜行礼,庄雨惜亦朝着温初酒行礼。一通礼数过后,庄雨惜便开门见山道,“皇后娘娘,臣妾此番过来,是有些疑问想求皇后娘娘给臣妾解惑的。”
温初酒也不拖沓遮掩,干净利落道,“你想问什么,便尽管问吧。”
庄雨惜便道,“从前每一回,都是皇后娘娘您查出了蛛丝马迹,才会怀疑到臣妾的身上。而这一回,崔佩琪私约侍卫王飞耀之事,臣妾自认为已经处理得天衣无缝了,却为何还是让皇后娘娘识破了?”
段千璇在一旁默然,宛如透明人一般。
温初酒放下手指捏着的一块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