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廿五,便是露华殿殿选之期。
温初酒早早就起来了,聆韵伺候着她梳头,为她戴上明珠璀璨的九龙九凤冠,慧心又替她穿上正红金凤的长袍,将她整个人打扮得灼灼耀目,华贵无双。
温初酒扶着婉心的手,上了步辇,步辇摇摇晃晃地抬过宫道,在接近东华门时听到西面传来一阵嘈杂。温初酒便叫人停下,她自己下了步辇,往西面走了几步,恰巧走到一棵杏树之后,能看见不远处站着待选的秀女们,胭脂粉黛,绮丽争春。
然而,她们之间似乎起了争执。
一个身着丁香色十样锦妆花绸裳的秀女,指着另一个身着琥珀色齐腰襦裙的秀女,骂道,“你没长眼睛么,连我你都敢撞!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身穿琥珀色齐腰襦裙的秀女摇了摇头,又谦卑地福身说道,“这位姐姐,小女方才并非故意冲撞姐姐的,请姐姐恕罪。”
那身着丁香色十样锦妆花绸裳的秀女,不依不饶地斥道,“你一句并非故意,就想将此事作罢了么?你可知道我身上这件绸裳花了多少银子置办来的,都被你撞脏了!”
她说着话,另一个身着浅紫色秀兰花交领绸衣的秀女又来拉她的手,劝道,“罢了罢了,晚絮,别和她计较了。她怎么会知道你身上的绸裳有多贵重,你看看她穿的,都不知过时多久了,土里土气的。”
温初酒偏头,问婉心道,“晚絮?那穿绸裳的,莫非就是范晚絮了么?”
婉心点头,又道,“那个劝范晚絮的,叫司兰茵,她父亲司耀楣与范晚絮的父亲都在太医署供职,皆在医工之位。另外,这个撞了范晚絮的唤作崔佩琪”
婉心还未说完,便听那范晚絮尖声说道,“崔佩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有个姐姐在宫中做了采女。可你也不想想,你姐姐入宫这么多年,却还只是个采女之位,想来也是个没本事的。”
原本还纤柔恭顺的崔佩琪,听了这么一番话,也愤怒了起来,道,“范晚絮,你如何说我,我不在乎。可你不可贬低了我姐姐,毕竟我姐姐在这宫中也是有位分之人,岂容你一个小小的秀女随意诋毁侮辱?”
“位分?说起位分来,难道贵妃不比你那个不中用的姐姐尊贵么?你可别忘了,我与贵妃的关系,你竟还敢得罪我。我只要去见一见贵妃,即刻就能让你没了殿选的资格!说不定,连你姐姐的采女位分也保不住了。”范晚絮轻蔑地嘲讽道。
崔佩琪便又道,“范晚絮,你不要欺人太甚!”
范晚絮得意洋洋地笑道,“我就是欺侮你,你又能怎样?”
范晚絮的话音才落下,另一道青绿色的身影跃入眼帘,那女子生得清雅秀丽,宛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她的声音也是娇婉动听,说道,“范姐姐说自己与贵妃如何亲近,可为何从未见过贵妃传召姐姐去菁华宫坐一坐呢?”
范晚絮闻言,尖刻的目光瞬时移向说话的女子,道,“叶嫤姝!你什么意思?”
被唤作叶嫤姝的女子轻笑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好奇罢了。”
“好奇?叶嫤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我连你都不放过。”范晚絮撂下狠话。
叶嫤姝也不惊不怕,不卑不亢地说道,“范姐姐说自己与贵妃娘娘亲近,我也可以说我与皇后娘娘亲近,反正只是说,谁不会呢?范姐姐若是真有能耐,即刻便去菁华宫吧,既不要放过崔采女,也不必放过崔佩琪,更不要放过我叶嫤姝!”
“你!”
范晚絮被叶嫤姝说的一怔一愣,一时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而温初酒这边,权当看了一场戏,叹道,“这些个秀女,还未正式入宫呢,就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了。若是当真入选了,还不知道得斗个你死我活,不肯罢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