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容家,话说当日里,本是久别重逢的母女愣是一见面便剑拔弩张。南宫夫人当着南清王派来相送的侍卫一干人等便是对女儿一阵数落,说到气急之处还不忘狠狠地戳几下女儿娇嫩的脑门儿。数落来数落去,也都无非是女儿不该不顾体统,留在瑾瑜殿云云。而容玉也像个做错事情孩子般,半垂着脑袋,任由母亲数落。这么一个粉妆玉琢的人儿被如此严厉地对待,看在外人眼中,怎么看都有几分委屈之意。可是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容玉灵动的眸子里却闪着狡黠的光芒,倒是让一旁八风不动的容云鹤暗暗叹了口气。
前来送容玉回府的南清王府侍卫还有那位叫做司乐的宫婢一时间竟有些尴尬,走也不是c留也不是,偏生又插不上话。心中不觉暗忖:这南宫夫人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光这口若利剑c辩才无碍的本事便教人不得不服。再睨眼一瞧,那位纵横南北的容大公子竟是一副恭恭敬敬c不敢有违的温顺样子,而被南宫夫人训了大半个时辰的容家女公子愣是一个字也没敢回,完全不像是在自家王主面前那般理直气壮。啧啧啧啧!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一时间,司乐和一众侍卫对这位南宫夫人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但是在司乐等人走后的第一时间里,容云鹤便很有眼色地递了一杯水过来。南宫夫人二话不说,端起杯盏仰头便往口中一倒,一杯水立时就见了底。容玉赶忙极有默契地再去倒了一杯,南宫夫人也如先前那般一饮而尽。于是兄妹俩便交替着给南宫夫人一杯一杯地递着水,南宫夫人尽数笑纳,几次三番,南宫夫人喝下了足足十几杯水,这才堪堪儿解了渴。看着兄妹二人殷勤的样子,南宫夫人清了清嗓子才缓缓道了一句:“别以为几杯水便能了事!”说着留下面面相觑的兄妹二人,自顾自地扶着婢女的手往内院而去,只是在转身的时候,一双剪水眸中隐隐浮出了些许笑意
南宫夫人的话可不是白说的,很快,容玉便被禁了足。抚琴c吟箫c知书c览画c弄墨c名砚被南宫夫人以“护主不力”为由罚到了容家京郊的庄子上。而月出阁内则换上了南宫夫人从南楚带回来的容玉的另外六个侍婢飞雪c舞阳c卷碧c霜染c紫夜c飘雨。子衿虽然也受了罚,但因为是自小伺候在容玉身边未曾离开过的丫头,若是罚走了,女儿一时半会儿定是不能习惯换个人伺候的,而恰好容老爷子赶来说情,南宫夫人便顺着台阶下了,到底是没舍得女儿“受苦”,留下了子衿。
不过虽说是禁足,倒也并未受到苛待。除了不能出容府以外,容玉在府中的行为倒是没受了限制。另外,容老爷子从南楚带了个厨子回来,据说是楚王府做吃食最好吃的那一个,日日里变着法儿做好吃的给这位女公子,半个月过去了,愣是没有重样儿的!祖孙二人倒是脾性相投,也正因了此,容玉也没觉得待在家中无聊,只除了一事
这日,容玉正百无聊赖地半跪在临窗的长条桌前,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则有一搭没一搭落在红黑相间并赭色花纹的漆器盘子里柔白细腻的两指间轻拈着一片状似干花形状的小瓣,而以盘子为中心,四周散落着大大小小各种药材。容玉将手中的干花瓣往琼鼻前一放,一股淡得几乎可以被忽略的清冽的香味若有似无地飘在鼻端。容玉呼吸间鼻尖一张一阖,煞是可爱,而那置于她鼻子下的干花瓣则被她一时远一时近地拿着往复轻嗅着容云鹤掀帘进来瞧见地便是这样一幅情景,一瞬间,心头某个地方立时便软得一塌糊涂,脸上不自觉便漾起一抹宠溺的笑来。抬手朝正准备提醒容玉的子衿微微一压,示意她不要出声。这才放轻了脚下的步子缓缓朝容玉走来。待在容玉身边站定,刚要俯身去瞧她手中的东西,却冷不防容玉一个转身,给了容云鹤一个大大的鬼脸,而原本在她手上拈着的那片干花瓣则正静静地躺在她撅起的嘴上面,刚好充当了一抹胡子的作用。
冷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