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璧宁冷笑了一声,突然间变得疾言厉色,他猛地用手一拍桌子,“你这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本监督面前这般油嘴滑舌谩辞哗说!什么叫‘凑不齐整’?什么又叫‘宽限时日’?上缴关饷为行商必担之责,限期之内毫厘不爽上缴乃天经地义之事!岂容你父子在这里饶舌搪塞,欺瞒本监督?”
伍国莹听了吓得瑟瑟发抖,一边猛磕上响头,嘴里也是忙不迭地呼喊着“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已经呜咽了起来,却不敢放声。
“监督大人教诲甚是,关饷事关朝廷军马、河漕、赈济等八方用度,容不得半点怠慢,小人家里一直为此惶惶不可终日。元和行’因自身之谬经营不善造成行欠、拖欠关饷,累连大人英明卓著名声,并将祸及十三行众行商,更让小人感愧无地惴惴不安,但小人父子实在不敢怀有半句妄言诳语欺瞒监督大人之心,也不敢欺心推卸敷衍,一心只想着虽败不折,避覆车之轨再图成兴……”
“哈哈,哈哈。”
璧宁两声大笑打断了伍秉鉴的话语,“人言闽粤之人大多嘴拙,可今日你这小子花言巧语颠黑倒白的本领真是让本监督开了眼界。”稍停顿了一下,璧宁又换上一副严厉的口吻说道:“无知竖子之言,本监督无时辰与你计较。我来问你伍国莹,闻言你伍家上下准备变卖家财然后伺机走逃避祸,你可有什么说的?”
伍国莹听到璧宁又问到自己的头上,忙答道:“大、大人,小人家人确实是曾……”
秉鉴听父亲要实话实说,连忙抢过话来,“大人,怕是市井之人见着‘元和行’有了巨额的亏空,认为小人伍家定是会畏罪避祸逃之夭夭的,以讹传讹到大人的耳朵里,让大人听着误会了……”
“啪,啪。”
璧宁猛地将茶碗摔打在桌面上,“真是蹬鼻子上脸了!本监督与你父亲问话,怎轮得到你这小子尖牙利齿与本监督在这里叨叨?你撒诈捣虚欺骗朝廷命官,又目无纲常信口开河,可知罪?”
伍国莹闻听已是吓得半死,一时支撑不住趴在了地面上,又努力挣扎着起来跪在了那里,秉鉴倒是很镇静的样子,他跪在那里说道:“大人台阁生风堂堂正正,小人一时见了心怯,竟然忘了自我介绍,小人不才,现被家人推为‘元和行’主事,只是仓促,还没有来得及烦扰大人更改注册行籍,又因未曾得见大人金颜,故今日邀小人父亲陪同。大人雷厉风行,句句关怀行事,小人忝为东家必应如实回答的。”
秉鉴的这番说辞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璧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凛若冰霜般地继续说道:“既然你诡辩没有走逃之心,那又是如何打算的?要如实说来,不可虚言。”
“监督大人,临来之时小人也是备有一份孝敬要献与大人的……”一边说,秉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裹着龙涎香的草纸包。这约摸着三刻钟下来,他也是真的跪不住了,希望借此机会,监督大人能让他和父亲站起来说话。
“小小年纪就学会了走这般歪门邪道献谄弄媚于本监督,我告诉你只能是错打了算盘,什么物件本监督都是不稀罕的,你还是仔细着将你如何打算缴清关饷,又如何将东印度公司那里的货款偿还说个明白吧,若今日说的不清不楚妄图蒙混过关,你们父子也就不用回家了,水师衙门和知府衙门的囚枷牢饭本监督都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