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是要高考冲分的人,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但班主任给他钱,他没要。听说班主任的妻子很不高兴丈夫给学生垫钱这种事,还来学校闹过。
叶希牧问:“多少钱?”
李佳苗没反应过来,懵懂地“啊?”了一声。
“资料多少钱,我还给班主任。”
李佳苗终于看出来,他是不被逼到绝路上,绝不肯接受别人的帮助,更别说开口说一个“求”字。
她犹豫了一下,如实说:“两百。”
叶希牧点点头,说:“谢谢。”
李佳苗忽然后悔告诉他这件事,班主任明显没打算提及。见叶希牧回教室,她忍不住又叫住他,“叶希牧——”
叶希牧回头。
李佳苗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把想了很久的话说出了口:“你别去做不该做的事——”
他面色凉了下来,“什么叫不该做的事?”
“就是家教什么的。”李佳苗想了想,最终还是挑了最不重要的说,她听有同学开玩笑,说叶希牧想来钱快又轻松的话,应该去给网店做模特,或者给高考营养品打广告。
她又补一句:“高考最重要。”
叶希牧点了下头:“知道。”
他扬起头,不远处的教室灯火通明,像裹挟在这片无垠黑暗中的一团白光。光与暗的界限模糊c暧昧c微妙c可疑,而他就踩在这一片混沌里。
郭瑶从渌江市转院去上海,性命保住了,但据说要做心脏换瓣手术,就算成功,日后也将终身与药物为伴,不能再有剧烈活动。
敖凤则一直没有消息,整个人销声匿迹。
季辞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眉头皱起来,心中掠过复杂的感觉。她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了结,然而千头万绪突然断了线索,竟然不知从何拾起。
她把母亲的遗物整理完,看着自己的银行户头,母亲在她长大的这十几年里疯狂买房,渌江市和江城的房价飞涨,留下来的遗产足够她坐吃山空挥霍一辈子。这一年多她为修复天井老屋花去了大笔钱,但留下来的数目依然可观。
就算没有这些钱,陈川也不会让她陷入贫苦之地。
她的命看起来很好,起码比敖凤c郭瑶c叶希牧好很多,健康,漂亮,一生不劳而获,无牵无挂,自由自在。
天大地大,如今她随便想在哪里落脚都不是不可以。
但她心中总是空空落落,像风中飞蓬,水中流萍,无根无脚,飘来荡去。
她怒而扔掉手中的画笔,画布上的人,甚至连轮廓都不甚清晰。明明人就在眼前,她却抓不住他的感觉,抓不住他的骨骼与神韵,每每隐约觉得可以画了,落笔画布上,一团脏污。一连三日,一筹莫展。
画笔“啪嗒”落地,叶希牧的目光投来,季辞忍忍心中的气,起身弯腰,又把画笔拾起。
晚上吃饭的时候,风雨大作,风吹得树木敲打门窗,啪啪作响,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季辞去檐下摇铃,喊“四眼!二黄!”两条狗自大雨中狂奔而来,季辞拿旧布巾,裹着两条狗撸掉他们皮毛上的雨水,在杂物房里倒了狗粮给它们吃,外加两根大棒骨。两条狗一边吃一边抖身上的水,溅了季辞一身。季辞骂了两声“傻狗”,转身出门。
外面风急雨骤,雨水斜着闯进屋檐下。季辞拧着短裙免得它被风吹起来,两条大长腿在昏暗的檐灯下白得发光。
一抬头,见叶希牧斜撑着雨伞站在前面,季辞轻浮一笑:“倒像是我男朋友。”
她快走两步,毫不客气地挤进伞下,她逼得过于近,叶希牧往后退了一步,伞却未动。
这把老式的大黑伞很是笨重,风大的时候,季辞一只手撑不起来。他左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