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清宫,后殿不时传出轻微的呻吟声。
叛军弩阵的箭雨,密集而猛烈,仿佛永不止歇。
噗声不断,弩箭重重地扎入宫门前的每一具尸体。
剧烈的痛楚传来,秦忘川的意念终与剑识分开。
他的身周,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他的脚下,鲜血混着雨水,早已填满那道丈许深的沟壑。
在这无数尸体堆积的一方空间中,稠浓的血水已尽没他的小腿。
秦忘川仰倒于地,看着箭雨自天而落。
无数弩箭插在他的胸前c四肢,他动惮不得,强忍疼痛,试图寻找颜真卿和杜牧。
终于,他侧头看到了同样全身插满弩箭的二人。
他们两人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嘴角似乎挂着笑容,却又诡异至极。
“啊”
躺在软塌上的秦忘川忽然坐起,剧烈的动作牵动着伤处,额头立时冒出无数豆粒大的冷汗。
“秦川,你醒了!”
耳旁传来熟悉的声音,出现在秦忘川眼前的那人,熟悉又陌生。
秦忘川心中微怔,略有些失落,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心道:竟然看到了幻相,原来我真的就要死了。
“为何心中会有一丝不甘!”秦忘川喃喃道。
梦境,幻相,又或者真实,他已经分不清楚。
“你在说什么?”
陈道韫担心地看着秦忘川,纤手握着热毛巾,小心地擦拭着少年的满头大汗。
身着宫装的陈昭君,坐在屋中红椅上,看着神情紧张的陈道韫,心中满是疑问。
屋中的陈昭君其实有些害怕,虽然软塌上躺着的那个人,看起来并不凶。
她有听到宫女颤抖着说,这个人是修罗的化身,是荀先生从死人堆里寻出来的。
秦忘川感受着毛巾的温暖,隐约发现不对,他还闻到了阵阵清香。
终于,他睁开双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似水双眸,还有身前女子的焦急神情。
陈道韫似有些激动,抓着秦忘川的右手说道:“秦川,你终于醒了!太医说你很虚弱,让你好好休息!”
眼见秦忘川欲张嘴说话,她忙接着道:“你不要说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里是璇清宫,很安全的!范统领赶到长乐门,叛军都退了!”
“我”秦忘川试着插嘴。
陈道韫接着道:“你放心!母妃没事,她这会陪着太奶奶说话呢!”
秦忘川眉梢微皱,轻声张嘴道:“嗯”
“我知道你担心颜先生和小杜先生,不过他们没有等到范统领,府中的钟护卫也不在了。”陈道韫神色黯淡地回道。
秦忘川闻言,神情更显痛苦。
“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伤口疼?”
陈道韫似是发现秦忘川的痛苦神情,神情焦急地问道。
秦忘川缓缓点头,低声道:“郡主,您抓着我的伤口!”
西城,撼山军行营。
当东城的火光刺透黑夜时,撼山军的营门紧闭,军中士卒戒备着行营,以防有变。
御史大夫张时年与宫中传旨太监入营,传东宫旨意,命撼山军与捧日军一道,肃清东城叛军余孽。
禁军副统领率一队侍卫护卫二人入行营。
营帐中,许孤山沉默不语。
除了许孤山外,营帐之内尚有数人,除了一位郎将外,皆为军中都尉层级。
传旨太监尖着嗓子宣读旨意。
营帐中的气氛似有些异常,所有人都未吭声。
少年太监的小腿不自觉地抖动着,他感觉自己呼出的空气都似要冻结。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