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扶她手臂,示意她坐到身边,“你可曾细想,王侯将相之于佳沁何如?婚姻嫁娶要在相配,又如何能以相匹来论?侯府之门你入了,你就以为佳沁也一心向此吗?”
太后三问,舒笉低眉不语,继而太后却话头一转,“若你果真执念如此,傅谨府中亦尚未有入主者。”她声色放缓,“只是老六向来无拘无束惯了,个中曲折你不妨亲自探一探。”
舒笉霍然抬头,正迎上太后目光,何耐那目光渺渺,她仍旧探寻不得分毫。舒笉待要说话,却瞧见帘后佳沁,心中一颤,想她一定是听见了那些话。
舒笉再顾不得,忙上前去执过佳沁的手向里走,细声询道:“怎地倒是从承乾宫里跑出来了?仔细给秋风扑了抱恙。”又蹙眉向佳沁随身婢女琳鸢道:“你怎么不知道拦着二小姐?”
琳鸢委屈着道:“实在拦不住二小姐非要来。”
佳沁看一眼太后,向陆舒笉道:“长姐,是不是谁都不愿要我?”
这竟让舒笉语塞,舒笉拂过佳沁脸颊,笑道:“怎么会,一家有女百家求,何况咱们的佳沁还这样好。”
舒笉觉着,如同吞了一把青梅子,堵在嗓子里,心中酸涩的不像话,她最疼爱的妹妹,如今这番光景,怎么会不心疼。她深吸口气,垂头思忖不过瞬间,就向綄曦道:“去拦住六王爷,本宫随后就到。”
綄曦看向舒笉的眼中带了意料之中的意味,了然颔首,竟有些悲悯的惘然,“奴婢这就去。”
舒笉扶正佳沁头上的银鎏金掐丝点翠花卉小簪,转而向太后垂首道:“舒笉稍事告退,晚间再来给姑母请安。”
傅谨尚未走出多远,綄曦追上得轻易。
再这样单独见到傅谨的时候,陆舒笉有些恍如隔世,她都不记得她有多久不曾仔细看过他如今的模样了,比之当初实在是变了太多。
不看是不能,更是不敢。
傅谨的声音,稀疏而清淡,“贵妃娘娘想要说甚么?”
此处正是御花园,秋来景致虽大逊,但尤有一丛一丛的紫寥花开得堆积如锦,繁盛不已,叶片舒卷喜人。
隔得这样近,鼻端充斥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竹叶清香,话哽在嗓子里,想问他好不好,又不得不咽下,轻声道:“若要六爷与陆氏结一门姻亲,六爷意下如何?”
傅谨没有意外,看着舒笉的眼里多了探询,“你会不知这许多年来,我不碰陆氏一门的心?”
花枝横逸旁出,秋日的清冷宛如噬人心骨的心虎,直钻到心底深处。
舒笉突然多了疏离,直直看着傅谨,他从来是个眉目温和多情的人,即使说出这样的话,也不见面色有异,她偏生了犟心,“六爷养母是陆氏一门,这大清宫中唯一的贵妃亦是姓陆,究竟陆氏为何使六爷竟这样如避豺狼?”
“你只想着你的陆家你的妹妹,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傅谨低声叹道。
舒笉一愣,“你一定知道娶了佳沁你能得到多少,就算仅看利益,佳沁也是你的不二之选,为何你便不能设身处地的为旁人的苦心想想”
“你便为我设身处地的想过么?”傅谨打断道。
傅谨笑意中带了嘲讽,“你自以为的打算周全,你奉若圭泉的陆氏,你想过我么?你到底知道我要甚么么?陆舒笉,为何你总是如此自以为是?”
傅谨的话不带怒意,亦不带感情,却听得舒笉几乎呼吸滞停,大气不出,她抬眼看向傅谨,压声平静道:“哪怕我自以为是,但哪件不是要你好?”她深吸口气,垂首低声道:“就算你以为是我为陆家追逐恪亲王的利益,那也罢了,我全认了,可能不能当我求你,娶下佳沁。”
傅谨负在背后的手不由攥紧,“原由呢?”
再抬脸时,她脸上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