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笉合上账务,“叶贵人?那位叶赫那拉氏么?倒也不曾见过。”又不以为意道:“难为她了,梓嫔那娇矜蛮横,阖宫里谁人不知,不过,叶赫那拉氏出身望族,倒也不好不管不顾。”熟虑后陆舒笉若有所思,“罢了,梓嫔怀胎要静养,叶贵人在怕不好,长春宫还空着呢,让她收拾收拾便去罢。”
滟棠应下,“贵妃娘娘思虑周全。”
舒笉饮一盏茉莉香片,“着紧节省些开支,否则这宫里头一些矜贵,一些平乏,到底要不得。”
滟棠因道:“皇后娘娘主持六宫时,开支不过也出不了这左右,现下新人才入宫,只怕节俭不好罢?”
舒笉摇摇头,咽下茶水后方道:“你只瞧着罢,再过不久,这宫里定然有一笔大开支,此时不节俭出来些,届时只怕你我二人都给寻了岔子,皇后现今害喜厉害,管不得后宫琐事,大事小事都放来本宫与你,不精打细算怎么好。”
滟棠想一想,试探道:“娘娘所言莫不是七王爷与俪嘉公主婚事?”
舒笉扬唇,“俪嘉婚事是板上定钉,但究竟是否是七王爷,那可不一定。”
滟棠意味深长,“但愿是罢。”
等滟棠退下了,綄曦才上来道:“太后那边传话来了,这几日,便让二小姐入宫看望娘娘罢。”
舒笉心中一凛,随手将折扇向身旁箧篓中一扔,“那便让佳沁明儿个来就是了。”
舒笉忽然想起,那日去慈宁宫,她向太后提出让陆佳沁入宫来住几天,以备俪嘉日后聘妃,好使佳沁嫁给恂郡王,太后却偏偏不允。
陆太后,并没有舒笉这样看重家族利益,譬如,宁愿让科尔沁公主嫁与恂郡王,也不让亲侄女嫁给恂郡王。俪嘉血统高贵,又顶着满蒙第一美人的称谓,出身比之陆家,唯过之无不及,恂郡王若娶到的是俪嘉,比娶到陆家二小姐得到的更多。
舒笉一瞬脑中闪过些甚么,却又片刻即逝。
绿叶黄了大半后,圣旨下来了。
科尔沁的七格格,礼聘入宫,封作贵嫔。
圣旨来日,像是翻了瓶罐杯盏,海日珠拉心头说不分明滋味。待若深想时,更如处逼仄暗厢,附有炉上才下的壶中滚水浇头烫来,使她进退不得。
这非众人意料以外,亦不可道为意料之中。科尔沁第一格格这样的身份,实在使人瞩目。
贺礼不绝,恭贺人上门来时,因着是慈宁宫这一层,要过太后,众人并不敢不顾上下言辞行举,均是恪行谨言。只是这般反而能使海日珠拉应对能轻松不少,忙过半晌她只觉得透不过气来,趁命妇福晋们与太后和王妃闲话,她自避开正殿诸位,向偏殿廊下坐去。
海日珠拉神思倦怠,不由倚栏小憩。不过须臾,有淡淡苏合香的香风递过,她在这淡薄香气中静了些心,终于隐去烦躁,“这时出来,太后不见苏常在,只怕要寻的。”
苏合笑意施然,“臣妾恐怕不能有与公主说话的机会,掐准了时辰这才到,太后娘娘那头当下还不知道,不过未免打眼,也不可多留。”
海日珠拉靠直了些,对上苏合一双剪水秋瞳,淡淡含笑,“苏常在不妨直说。”
苏合并不避讳,“公主是否仍在顾虑七爷?”
海日珠拉面色见豫,苏合直截了当,“从此万万不可。七爷乃当朝大将军王,万岁爷的手足至亲。若中存私情,其中曲折厉害,恐怕会害了公主。”
海日珠拉郁郁长叹,“苏合,辜负二字,可为如此么?”
苏合隐有动容,“公主,万事总有根由,从无至有,您不必事事过心。”
海日珠拉眉眼间迷茫起来,苏合一叹,“利益所趋,不过是想吃鸡的狐狸罢了。”
海日珠拉心头震荡,幡然醒悟,如飓风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