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用度向来是十分好的,可宸妃并不喜奢靡,永寿宫便向来只算雅观精致些。延曦奉茶来与坐在榻上的宸妃,便安静侍立在一旁。宸妃把手支在漆几上,向窗棂外看去,一看便看了许久。延曦撤下凉下的茶盏又奉一盏,宸妃回过神来,端起茶盏,品茗下正是武夷山的大红袍,便和声道:“本宫记着这大红袍很珍贵,宫中所供并不多,当日里苧绾公主生辰时,昌贵妃以大红袍在宴席上待人,恰恰也堪够,后头就没有了。”
延曦笑回道:“武夷山大红袍千金难得,故而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那里都不多,而万岁爷还能顾及到娘娘这里,予相同份量,可见是当真在乎娘娘。”
宸妃便托腮倚在漆几上,“爷在乎本宫,本宫自然知道,可份例里本宫是不该与皇后和贵妃一般无二的。”
延曦语塞,宸妃便笑了,“瞧,你也是知晓这不合乎情理的。”她忽然转了话头,问道:“这会儿也大概在处理政务罢?”
延曦点点头,“这个时辰正是处理政务的,主子是要去给爷问安么?”
宸妃偏过头去,看向窗外,又渐渐出了神,延曦便不再问,安静侍候在旁。她觉着有些发冷,慢慢环紧了自己,抱膝咬着嘴唇,她突然回首问道:“延曦,爷如今当是格外为难吧?”
分明是疑问,却偏偏有肯定的意味,延曦给她问得一时不防,只好道:“鬼神一论哪里是凡人能勘破的,怎地说是娘娘便是娘娘了,那也实在是巧合的。再说了,老爷在朝堂上,也一定会四处周旋的,娘娘不要多想,放宽心养好身子要紧。”
宸妃叹气,缓声道:“从一开始本宫便不断为爷分心,破例一升即为贵嫔,之后所谓宠贯六宫,明明只是多陪了本宫一点点时候,却也人人容不得。”
“皇后与贵妃为难作舞,爷来护着,那时六弟一句话本宫才恍悟。我并不想爷为难,不过众人前一舞,比之相护之情,实在微不足道。”宸妃略顿一顿,“容贵嫔在宴席上下毒,我是真的怕了,不论究竟是否是她所为,但也终于知晓这宫中众人是恨毒了我,这样明枪暗箭的我能挡几回。”
宸妃长出一口气,“可这些我都不怕的,只是爷太累。这封号太重,他这样看重我,我就应该不让他再费心。”
宸妃声音越来越低,语气却越来越郑重,延曦不由不安道:“娘娘,您这是要做甚么?”
宸妃抬头道:“本宫不能太自私的。”
延曦慌道:“娘娘好端端地怎么说这些,万岁爷吩咐奴婢照顾好了娘娘,若是娘娘有甚么话压在心里跟奴婢说一说也便好了,不必想太多。”
宸妃却笑道:“分明你是我的家生丫鬟,却去听他的话了。”
延曦忙跪在榻边,握住宸妃的手道:“万岁爷为着您好,奴婢才应了看好娘娘,娘娘,凭您这句家生丫鬟,多年也有薄面,但请娘娘听奴婢一句话,等一等,总会有好结果的。”
宸妃眼神沉沉,并未回应,延曦再央求道:“娘娘”
宸妃叹道:“延曦,本宫并不能太自私。”
“那您这不也是对万岁爷的自私么?”延曦急道。
宸妃看着延曦,认真道:“自私有许多,偏偏这样的是最为周全。”
夜里外头忽然一阵喧闹,苏戴忙出去看了,回来时掩了掩门,轻声道:“听说,是宸妃娘娘来给太后请安了。”
海日珠拉讶异,“她这样,不便等同于白费了万岁爷之前所有坚持么?”
苏戴叹道:“可不是么,倘若一去,宸妃娘娘便要去十年。宸妃娘娘妥协了,这韶华东流”
苏戴尤自说着,海日珠拉却失神了。
他们之间,原来是这样深的感情。
殷如海姗姗来迟,一面告罪一面道:“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