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路上,阿良嫂一直嚷嚷着改嫁,让女儿管别人叫爹之类的。如今得知吴良的死讯,反而绝口未提这些事。
她又问,还有没有别人知道阿良已经死了。
宫凌霄摇头,阿良嫂松了口气。
“他是个老好人,又讲义气,谁家需要个搭把手的,他永远冲在最前头。哪里起了纷争,都来找他,保管解决的妥妥当当,人人心服口服。寨子里的人都听他的,哪怕这段时间人没在,大家对我们娘俩也都很关照。偶尔遇见一些插科打诨的小子,搬出他的名号来,就没人再敢撒野。”
阿良嫂始终背对着宫凌霄,择完了菜,清洗过后,就开始焖饭。
苏扶瑶和小满在外面逗大黄狗,时不时传来银铃儿般的笑声。
阿良嫂又叹气:“我都没什么,就是这个孩子,天天问我爹什么时候回来。有时候问的我烦了,我就说她爹已经死在外面,回不来了。她知道我说的气话,也不当真,就这么一天天盼着。可是现在,气话成了真,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了。”
“那就先不告诉她吧,等她大了,自然也就猜到了。”
那么小的孩子,实在不忍心让她承受丧父之痛。
没有人接话,宫凌霄听到极力压抑着的嘤嘤哭声,悲伤哀恸,让人动容。
这一顿饭,宫凌霄终于还是没有吃。他留下些银两银票,说是阿良死前拜托转交。
阿良嫂知道吴良在外面干的什么事,不可能攒得下这么多钱,但她没有推辞。
家里没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今后的日子将会越过越难。有了这笔钱,至少能让小满过得好一点。
临走前,宫凌霄又问了小黑的家宅所在,刚好在白婆婆的药圃旁边。
宫凌霄自己找过去,发现白婆婆药圃里的药草几乎全部枯死。人死了,药圃没人照料,枯死也在情理之中。
药圃旁边果然有个小院,屋里传来婴儿清脆的哭声。宫凌霄到窗前探头,见一丰腴少妇抱着个奶娃娃在哄觉。
小娃娃包在厚实的襁褓里,不知是男是女。但是不管男女,都是小黑的血脉,他在天有灵,应该安心了吧。
宫凌霄从窗口扔了一袋银子进去。在小黑媳妇追出来之前,早已带着苏扶瑶走远。
回去的路上,宫凌霄一言不发。苏扶瑶知道他难受,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来到回村和进城的岔路,苏扶瑶突然扯动缰绳。宫凌霄望着她,面露不解。
苏扶瑶笑的灿烂无比:“我们去城里转一圈吧。”
没有任何准备和伪装。两人就这样直接进了城。只有遇到官差巡街时,宫凌霄才会把脸埋在苏扶瑶后颈避一下。
再回到村中驻地,天已经黑了。蔺羽正在集结人马,正打算出去找他们。
“不是说只是去佰裔族看看吗?怎么去了这么一整天?”
蔺羽面有愠色。要知道从下午开始,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这两人出了什么事。
黄泉引的力量不容小觑,虽然雁回山的山洞尽数坍塌,却也只是毁了黄泉引的一个巢穴。狡兔三窟,谁知道他们在铜川还有没有其他驻点。万一卷土重来,把宫凌霄抓去了可怎么是好。
“临时想到点事,进城去了一趟。”
宫凌霄到堂屋坐下,招呼蔺羽和苏扶瑶过来。
“黄泉引的人已经全部撤离,该带走的带走,该抹去的线索必然也不会给我们留下。这铜川城,已经没必要再呆下去了。”
蔺羽起身冲他抱拳:“蔺羽同蔺家家将,唯公子马首是瞻。”
“好,那就传令下去,今晚好好休整,明天一早,咱们动身前往云浮城。”
入夜,各自回屋休息。宫凌霄在床上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