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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们当下亦如是。

    王家集不是个小村子,约有200户人家,千余人。按唐制,四家一邻,五邻一保,五保一里。这王佳集共二里,有里正二人,保长若干。但奈何这赋税徭役收得太过,且两军常年在附近大开修罗场,县令县丞都朝不保夕,何况这里保?故而村中威信大失,家家都不愿意摊上这个得罪人、又没好处的差事。所以走里保路线,想来是行不通的。

    良玉便带着几人去了王家集的族长家中,希望王族长同意延开祠堂、说服村民。奈何到得家中一看,却发现这王族长年老体衰、经熬不住这疫病的折磨,早一步先逝了。这王家集便陷入了群龙无首境地之中。

    如果靠他们几人去一一敲门做工作,根本不可能,待工作做完,估计瘟疫也已经过去了。良玉便想让族长的儿子来主持议事,但族长之子沉浸于悲痛之中,更是内心惧怕这瘟疫,一向又在村中并无人望,所以不打算帮忙,而是想带着未患病的妻儿、仆从一起出门逃疫,连因为照顾父亲而染病的母亲也不愿意顾上,直甩给了家中长子的童养媳和奴婢。

    这下他们几个犯了难。村中无人主持议事,他们根本无法动员村众。

    生性莽直的序楷十分气愤,更心焦难安。每拖延一刻,兴许就会有人染病,于是他顾不得那许多,便从王族长儿子的手里夺了钥匙,一脚踹开了祠堂的大门,去敲那门内的钟来。

    钟声在村中响起,可是来的人却不多。一来,这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疫病之人需要人照料、左右侍奉,而没有疫病的也都忙着逃难去了,根本不想在村中坐以待毙。

    当然,还有个原因:村中之事,皆由男人执掌,女眷少有资格踏入祠堂议事,所以听到祠堂钟声,有些家庭便没了出来掌事的男人。讽刺的是,家家户户,多是男性率先染病,原因无他——村内前些日子才聚众在祠堂里开了会商议这中秋祭祖拜月和王重细家媳妇义绝离婚的事。

    “为什么只有这么点人?如此危急关头,这家家户户的女人们都不关心吗?”序楷实在是难以理解。

    族长看向良玉无奈地轻摇头,实在是觉得自己对这孙儿平时的教导不接地气,连这外面的风俗竟然都不了解,便解释给他听。

    “为什么不让女人进祠堂?女人难道不是这王家村的人吗?难道女人就没有议事的权力吗?实在是荒谬。”序楷看向这点来人,气不过蹦出一句。在陈家村,连族长都可以是女人。

    好不容易稀稀拉拉地到了祠堂,也好不容易来了些女人们,大抵是家中男人已经没法出门了。他们看着这敲钟的竟然是一众陌生人,其中有认识良玉的,便呼出声来,涌道良玉跟前,要他救苦救难,直把这祠堂一时搅得根本无法安静下来。

    过了些许时候,终于方才静下来。族长因为一向出村出得少,在这王家集更无人望,于是便嘱良玉来劝村民。

    良玉毫无推辞,便跟众位乡亲们论起这疫症之厉,也把集中病患的说法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大夫,你说这疫症到底能不能治?”人群里一个声音。

    “呃……我们会尽力医治的。”良玉勉强答道。

    “大夫,你的意思,就是这瘟疫,是治不了的了?我看那富春家的,也就熬了不到十天,就去世了。那重林家也差不多日上就走了。如果治不了,我们干嘛要把他们放在祠堂啊?同样是死,人死在家里,还走得安稳点。”说完,下面一阵议论声,连连称是。

    “大家静静,听我说。如果你们这样接触已经染了疫病的人,很可能也是要传染的。对于已经得病的,我们会努力救治,对于没得病的,这样才不会传染啊。”

    “大夫,那聚在祠堂里,到底又由谁来照料呢?还不是要有人照料嘛,那不还是接触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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