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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篝火旁的三人各怀心事,根本无法入眠。

    十七听完肉灵芝之秘,抚着耳后这一年里长出的绯红色灵芝胎印,联想到莲护死前所述,心惊后怕。如果没有莲护突发癫狂,两月后,他们将按照村里规矩,与芸娘一起踏上族庙之旅,那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命运?如那秘卷所写、被圈养如驼马?可是,莲护也是彭族,亦是与十七一般身世之人,可他和莲觉等人却又安在这野漠里,悉心教导抚育彭族半血后代,这又是为何?莲护发狂,始终与皮鼓相关,那皮鼓上写了什么?为什么他至死也不松开?他提及与故人重逢,想必故人境遇凄惨,否则,莲护如此修为之人,又岂会突然一改本性暴虐起来?这一切,随着莲护,已无从得知。

    但写这卷册之人,既非彭族却所知甚深,看来是窥伺已久。行文最后戛然而止,下卷已无踪迹,内容无法揣测。芸娘小心拔捏,却还是对其造成了损害,看来这羊皮卷年代久远。且据芸娘所说,小篆已很少用来行文写作,在汉时就已被隶书所取代,距今已数百年。想来知道肉灵芝一秘的人,绝不只是好奇诡事这么简单。秘卷最后提及历代帝王,则更说明书写之人,可能会借此邀得荣宠。恐怕,在这野漠之外,亦有人专门世代相传肉灵芝之秘,捕猎彭族后人。这或许就是莲护所说外面的世界残忍可怕的另一层意思。

    族庙,已不可去;可要穿越这万里黄沙,等待着他们的或许亦是可怕的修罗场。聪慧如十七翻来覆去,看着满腹心事、手持念珠祝祷的十一,只是轻叹了一声,决计第二日一早必须把这些分析告诉他们二人。

    十一心中烦闷,无处可以倾诉。这几日骤夕之间,惨事连连。他想起莲护,想起母亲,想起西珠西几、牙珠他们的脸,想起这断壁颓垣、散发着焦味的野漠,心中嗟叹,为他们默默超度。

    他想到彭族人掳掠女子繁衍半血之嗣,设下这精巧的骗局让她们安心在这黄沙里抚育孩子,甚至利用佛祖来为罪行张目,念及此,他对母亲的恨意少了几分,多了几分同情,甚至为夺去母亲所有爱意的孩子“安平”也念上了几句往生咒。

    他想到莲护为虎作伥而不知,以鲜血侍奉佛祖而引为虔诚,身为彭族帮凶,最后发现自己也不过棋子一枚,只不过幸运地安置在这野漠。大概,他的“十七”若有知,看到他如此悖逆无情之举,是否会不安?但,莲护真的不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吗?他带回来那么多怀孕的女子,每行劝慰、借佛祖之口宣诸彭族之令,难道他真的不知吗?或许,他早知罪孽深重,只是不愿面对。十一为莲护哀叹不已,私心里希望他能脱离无间地狱。

    他又想到那彭族秘卷、肉灵芝之诡谲,心下便不住地疑惑。为何这卷羊皮会在莲护手中?又为何一向谨慎周密的莲护明知芸娘会时常打扫僧房,他依旧放在佛龛背后?他明明可以看完后烧掉,为何要留下?甚至于他知道了,也只是试探,但并未对芸娘行任何不利之举。难道,他是有意留给芸娘,希望芸娘知道、希望我们知道?

    但最让十一困惑的是,为何佛祖说善恶有报,可是,村人并未行过恶事,却要横遭此厄?为什么莲护一向遵循佛法,明明是个善人却做出如此恶行?野漠最起码已有数十年历史,为什么彭族之恶却无人制止、代代延续至今?佛不是说因果不爽吗?难道只有死后的审判,生前无一点惩罚吗?十一不敢再去想,自觉对佛祖大不敬,又默念了七遍心咒,忏悔自己近乎谤佛之举。

    芸娘疲累不已,经历了这么多事,隐藏压抑了十六年的秘密,今日全部得见天地,一面自觉轻松,可另一面,又沉浸在往事中。她想起了小时候与小姐一起在凤翔的日子,想起与小姐一起胡服飞马,想起了小姐生下安平小公子时她抱着又哭又喜。

    她累了。这么多年,每当小姐疯癫时便用绳子绑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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