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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芸娘,也就成了半个伴读,通得文墨,习得一口洛阳正音。在当时,能讲一口洛下音者,多非富即贵。

    小姐美貌又腹有诗书,及笄之年,说亲者络绎不绝,亦不乏韦裴薛柳。但小姐早已有了自己的心思。小姐自小常女着男服,红衫玉带、皂罗折上巾,宛作翩翩佳公子、骑马去复来。在十四岁那年,心属当地门第不高的蒋家公子蒋华蔚。大人左思右想之下还是遵从了小姐意思、凭她自择了夫婿,时人都引为怪事。

    蒋大人初在凤翔军中,但并不如意,遂北上投身朔方军中,夫妻易地而处便是五年。想着探亲多有不便,且当时大人在朔方已有官职宅邸,欲把小姐接到身旁,本是要一起同行,结果军中事务紧要,便先行一步,让小姐与家僮仆从自凤翔到灵州。这一路本也顺遂,却没想到在方渠竟然被蛮匪胡夷所劫,杀尽男丁掳掠成年女眷,芸娘与小姐、几个丫鬟仆妇也不能幸免。

    芸娘几人被关在一帐内,随蛮匪在黄沙荒漠中迁徙。她们常常因不堪虐待而企图自杀,只是终究蝼蚁偷生苟且活下来。大约数月后,蛮匪一日杀尽妇人,而小姐和芸娘因奸成孕而逃过一劫,只是那一夜,大帐内陈尸数具、血流满地,令小姐由此癫狂,而芸娘则夜夜腥膻入梦。第二日,满身是血的芸娘和小姐以及其他帐内的另外两位妇人被他们放逐黄沙之中取乐。芸娘四人苦苦走了两天,其中另外两位因为支撑不住,倒在黄沙之中。第三天,芸娘和小姐终于再也走不动,绝望之时,碰到了莲护一行,被救回野漠。

    芸娘初时痛苦不已,无法面对孩子,也不知如何劝慰小姐,幸好,每每此时,都有莲护、莲觉和其他野漠村里的妇人劝慰。痛苦无法解脱、罪业无法救赎的芸娘也是在这时开始发自内心地奉仰佛祖,并与其他妇人一样,在佛前立下誓言,善待有灵众生,谨守这个秘密,好好抚育孩子,再无轻生、出逃野漠的想法。

    后来,莲护每年都会带回几名身怀有孕的女子,芸娘也曾探究个中缘由。莲护只说周边有巫咸教众,认为怀孕妇孺杀之不吉,易惹天谴,故而放逐沙漠,任其自生自灭。芸娘联想到自己的可怖经历,不愿也不敢再怀疑。

    十一十七二人听完,大为震惊。他们从小在野漠长大,不通于外界,野漠的一切习以为常,以为所有远方来客都不过这般而已,从不知这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苦难,更不知道每个人除了母亲,竟然还有“父亲”。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一般的真相。然而,世上本没有感同身受一说,更何况是两个生于野漠的天真少年,芸娘的灾苦于他们而言,难以想象。

    忽然,十一想起了什么,问道:“她嘴里常常念的那个名字,是谁?”

    芸娘愣了一下,低下头轻拭眼角,轻声道“那是小姐与蒋大人的孩子,安平。也是你的哥哥。”

    “那,他也被劫了吗?”

    “没有,当时我们行至方渠,仆从部曲力战一时。小姐自知难逃生天,便将5岁的小公子置于马背之上,与我们背道而去,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贼人应该只会追我们。只是,小公子还那么小,不知是生是死。小姐被掳后,时时思念孩子,每有轻生之念,我便将小公子拿出来哄她。如果她死了,此生,就再也难见小公子一面了。”芸娘掩面而泣,十七过去在旁轻轻抚着母亲的项背。

    十七待母亲情绪稍一舒缓,又忍不住向芸娘询问彭族秘卷一事。芸娘表情旋即严肃了起来,对他们二人说起了三个月前的事。

    这八年里,芸娘时常帮莲护等人打扫僧院。莲护僧房藏经颇多,兼之各种法器、医史,野漠之地黄沙漫天,几日不打扫,便是层层尘沙。那几日,莲护外出,她便进僧房打扫,逐一将每本典籍经书清扫,房中每一寸都擦拭干净。

    第五日头上,芸娘在擦拭佛龛时,竟然在背面的暗层之中,拨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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