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去哪儿了?”林间云雾相绕,掩了下山的小径,朝亖踮起脚尖探头看,却依旧不能见怀由的身影。
“大师说他饿了,然而自己的小徒弟偏生好吃懒做还贪睡,便悠悠下山——吃馄饨去了。”玄翎不动声色地收起那块玉玦,轻轻刮了一下她秀气小巧的鼻子,柔声打趣道。
怀由的举动,总让他心底生出一股不安之感,而其对朝儿的态度,似乎,也不仅仅只有师徒之情。
“哦——”仅仅一个单字,却被拉长了声调,她慢吞吞地,好一晌儿,才合了嘴。
“只为吃个馄饨,也不等她一同下山,这糟老头子,上辈子是饿死不成的啊!”朝亖虽口头敷衍了一声知晓,却不由在心头腹诽不止。
“你是不是……”玄翎闻得她语气中不自知的失落之意,心头忽然升起一阵不甚舒服的滋味,眼波流转,话至一半,却不敢开口了。
“是什么?”朝亖不疑有他,笑着接过他的话,反问道。
又因外头风大,将人请进了屋内,两人坐在熏了檀木涎香的半桌二侧,朝亖又娴熟地寻来两块温玉,一块递给玄翎,一块捧在手心。
“哦,我刚才询问大师亡魂的往生之法,大师却说本王日后自当知晓,不知道朝儿,是否知道?”玄翎看着朝亖递到手中的温玉,片刻失神,似乎自来崇安寺,朝亖身上那股久不曾见的轻松之感便活跃而起,她脸上噙着的笑意,当真让人想呵护,却又让他心生嫉妒。
“那日在宫中,不是同你提起,只要找到两颗天地蕴生的佛珠,安之于魂环的眼上,魂环得睛,便可使游魂往生。”朝亖边说着,边细细回想师父第一次同她讲此事时的原话,若是玄翎需得日后知晓,难道,还有别的不成,转念一想,便岔开了话头,“不过,师父既然这般同你讲,或许,还有什么也是我不知道的。”
且上回在东街得的那个木盒子里,她总觉得,佛珠其二,必存其一。
魂环的感应从不会出错,自她接过那木盒,右臂之上那么赤腔滚烫的震动和反应还是头一回,除了师父所提及过的魂目,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又或许,便是师父所谓的天机,所谓的因缘,同玄翎所谓的日后知晓。
玄翎闻言,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或许吧。”
“呃……你别伤心,待师父回来我便问问那佛珠的下落,至于阿笙,她很好,若她一醒……我便马上来找你,可好?”也不知朝亖今日是吃了什么雄心还是豹子胆,此时竟拍起胸脯来,对着玄翎信誓旦旦道。
好不威风又可人。
话落,又是抬手轻轻往右臂上一打,咔哒一声,魂环滚落,轻轻落在她的掌心正中,她将其举到玄翎的眼前,晃了晃,俏声道:“呐——你若不放心,便先拿去。”
反正师傅回来了,借出去几日,倒是无妨。
再不济,还有长生的庇护,总不会再次发生那一缕游魂寄宿在她身上,日久夺主的险况。
“伤心和不放心……倒是都说不上。”于是惹得玄翎倏尔笑开,勾勾看着她问,“本王只是在想,那赐婚的旨意怎么还不下来,朝儿怎么还不能跟本王回府?”
眼不见为净,玄翎一副浪公子的模样,比前几日积的白雪还来得刺眼。
朝亖垂眸看着手中那块碧绿的温玉,不禁在心头暗骂自己是脑袋儿被叶归尘打了还是被陆知行坐下那头驴给踢了,竟也好脾气好脸地跟玄翎解释这么多,宽慰他这么多,成了话痨磕子不说,弄到最后,又是自己吃暗亏,被他欺负。
“朝儿?”就在朝亖一边游移着目光,一边在心头敲着自己脑门大骂自己多嘴多事的时候,玄翎那温润如玉般的声音乍从耳边传来。
“谁,谁说要嫁与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