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是在茶水房里,师父拉她问话,一通对嘴之后,才造成了刚刚那般的局面。
什么算尽天机,道破无极,姜还是老的辣……
都是狗屁不通,拿来诓骗人的!
“师父,亖儿见您在明帝跟前耍的那几下,可是跟市井上的那些神棍并无二异,您该不会是——”说着,朝亖迅速前后地扫了眼,压低了声音,正大光明又悄悄地探上一个机灵的滚圆的脑袋儿,“欺君了吧?”
听得朝亖这突然间的欺君二字,怀由脸庞略微僵了僵,随即抛出一个毫不吝啬的白眼,伸手将她的帽子摘下,长舒一口气,走向了乖乖等着他的躺椅。
“你以为师父吃饱了撑的要找皇家的不痛快啊?”他懒懒地躺了上去,双手高举甩至肩后,哎呦着舒展开身子,又将一双长腿翘起,稳妥妥地架在一张小凳上。
哪里还有早先在众人面前的仙风气,更别说道骨,已经是剔了骨头的软虾,怎么拉都不肯起来。
“那是因为什么?”小和尚稚气的声音放开,完全就是女孩子的声线,再将帽子一摘,秀发一散,完全就是大理寺少卿朝亖的模样。
便是怀由大师的二弟子,因生于中元鬼节,故取其法号——中元。
如以毒攻毒,不吉利压不吉利,那四一的亖字,更是这般。
不过自然,这事除了师徒三人,无人知晓。
她也跟着怀由走向内室,一屁股便坐在他搁脚的那张小凳边上,伸手攀着他的膝盖窝,难得放松地将头也一并靠上去。
“咳……还不是——还不是你在容王府受了玄津那犊子的委屈,这大过年,人来人往的,届时若是蓬莱境的人知晓了,岂不是要来笑我……”
话音刚落,一件带有余温的银灰大衣落至朝亖肩头,怀由顺势为她一拢,语气之中的抱怨却来不得重:“你说你,一年到头就知道坐地上,也不嫌大冬天的地凉,待日后湿气入体,患了痛风,可别来怪你师父和你师兄的医术不精……对了,说到蓬莱境,前几日你是不是将为师送你的那颗长生示于人前了,你知不知道那长生是蓬莱的宝贝,且不说有没有蓬莱境的人在燕都,就算只是被识得它的寻常人看去,你这条小命也要被有心人惦记上的……还有啊,为师怎么想,你也是不肯让玄津那厮欺负你的,你是不是漏了什么没告诉师父?嗯?”
“……”朝亖身子激灵一缩,眉头一跳,又怎会说出那日她在容王府中,对玄津可是好一番威胁。
“亖儿?”
“……”至于那长生,此刻乖乖在她颈间温热着呢,索性死赖着不承认,合了眼,闭了嘴,事虽关己,可谁又说,不能装聋作哑呢。
“四一?”
“……”
“中元!”虽是咬牙切齿地叫出声来,怀由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没有起身,生怕动作大了,将她的小脑袋震了开,届时撞地一顿喊委屈,不知道又得诓他什么宝贝,“中元,你若是……罢了,正好是诵经的时候,往往,你和归尘都听得生厌,不是偷偷爬出去就是这般呼噜大睡,都说徒弟报师恩,可为师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何孽,偏偏摊上你这么个累人的徒弟……罢了罢了,且睡,且睡吧——”
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那张姣好的容颜,怀由不禁生出诸多感慨来,转念想罢,摇了摇头,倏尔看向门外已经等候不知多久的身影,唇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小心着起身,整了整衣衫,回头看了一眼轻靠在椅上安睡的人儿,眼波流转两回,又恢复如蓬莱仙境仙人家的模样。
“让殿下久等了。”
“大师客气,本王前来,是想……是想询问大师关于魂环一事。”玄翎微微颔首,开门见山地问道,未显生分,也不带刻意的亲近。
“看来亖儿那丫头,还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