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之上是什么?也许以前的佛秀不知道,但现在,当他吞了那泥胎的精神之后,一切便已了然清晰。
先天之上是天人,天人之上为入道,入道之上当化神。
天人,便是明悟了自身武学之道的存在,所谓天人交感,由技入法,由法悟道。
如那柳生无极,行一剑演万法,剑道之境已至极巅,如今手中无剑,只要他心中再无剑,便可踏入天人。
天人之上为入道,入什么道?当然是入己道,超凡脱俗,一心唯道。似那归隐后的天剑无名,和剑圣便是这般。
至于化神,此境似乎连那泥胎也不甚明了,只有寥寥八字,“神而明之,玄之又玄。”
而佛秀,他的情况有些复杂,半步天人。
纵观他过去许多年,虽大战小战无数,但真正沉淀的时间不多,惊变连连,实在是有些措手不及,大起大落太多。
曾经他看众生是从经书里去看,但等他走入红尘以肉眼去看的时候,却又是两码事了。
……
东。
这是佛秀行走的方向。
僧皇曾言,那个英雄就在那里,佛秀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未来的英雄剑,无名。
而这个时代,注定是属于剑者的时代,先是剑圣,继而是天剑以及与天剑不遑多让的剑皇。
无论在哪个时代,那个地方,他们中的任意一人都可独占鳌头,独领风骚。可是,偏偏却生在了一个时代,这,便是所谓的命吧,注定令人叹息的一生。
而如今,又多了一人,佛秀。
“我的剑?”
他行过高山流水,步伐千转万踏,唯一不变的,是他口中的话语。
无论刀剑,皆是杀伐之器,自古不详。特别是佛门最为忌讳,诸多武功之中,唯此类少之又少。
但佛秀之所以选择持剑,那是因为他第一次持的便是剑,学的也是剑,但更多的,是一种初心,还有一些东西。
如果他没有成为一名剑者,他怕那些东西都会逐渐忘却。
在他眼中,剑之双刃如人字两笔,善恶两分。
可救人,也可杀人。
饥食野果,渴饮朝露,他就像是个独立于尘世之外的旁观者,走过无数热闹的集市,城镇。没人看得见他,也许有人看见过,但转眼便又忘了。
以他如今的精神之道,若是不想让人看见,恐怕就是站在对方面前也会被视之如虚空无物。
如此一走,便是半月之久。
直到他止步,看着眼前那块似精雕玉琢一样的石碑。
“慕龙镇。”
他念叨着这个名字,有些意外,有些沉默。
“算了,在找到我的剑之前,我还是安心的做一个红尘客吧。”
自语着,他脚步稍一停顿,便已朝这“慕龙镇”中走去。
只不过,他的身形却在慢慢改变,脸颊上的肌肉开始松垮起来,变得苍老,身形亦在改变,变得佝偻,黑发转白,苍苍纷乱。
手上的佛珠更是已绕于手腕,收回袖中。
而他,也从尘世之外走到了尘世之内。
同时,所有人的眼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有些落魄孤零的黑袍老人,像是他乡异客。没有人觉得奇怪,就好像那人本就在那里。
如果,这里有那个江南姑苏的人,有去那个酒馆喝过酒的人,定然会发觉,这个黑袍老者,竟和那葛老头有七八分像似。
看着街道之上嬉笑玩闹的稚童,听着往来不绝的吆喝,路过无数形形色色的贩夫走卒。
黑袍老人慢慢朝远处走去。
没有人觉得他有什么奇怪,也没有人觉得他有什么出奇,就像个普普通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