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归戒备,本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原则,陶珩衍不大好意思让一个老年人坐在车外吹风淋雨,沉默良久后,陶珩衍提议道:“不如进去坐?”
醉流霞沉吟半晌,侧着身子往里头瞧了瞧,迟疑道:“这还是不要了吧。”
陶珩衍看着他畏首畏尾的模样,不禁失笑:“车里足够大,温大夫不会介意的。”
醉流霞慌忙往陶珩衍嘴上捂去,推辞道:“不必不必,我还要带路,进去多不方便。对了,小丫头的病如何了?”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进车里去,醉流霞索性岔开了话题。
陶珩衍微笑着答道:“前辈是说令姑娘吗?听温大夫说,似乎不大乐观。”那日从温霖棐的“严刑”逼供里,陶珩衍凭着只言片语大致了解了不少,其中一项,便是醉流霞与令仪的关系。
不过令仪似是并不知晓这个凭空而出的“亲戚”,醉流霞又打死不肯说,陶珩衍摸不准他的立场,只好给了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这可麻烦了。”醉流霞纠结得眉毛胡子都拧到了一起。
陶珩衍观察着他的表情,趁机道:“前辈很关心令姑娘。”
醉流霞捋了捋乱糟糟的胡子,捏了一手的水,叹息道:“人老了,看到小辈有个病啊灾啊的,就容易多愁善感,没别的意思,陶公子你别介意。”
“前辈多虑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姜还是老的辣,陶珩衍也不再拐外抹角,开门见山道,“听温大夫说,前辈受人之托,要带令姑娘回家?”
“是有这么回事。”醉流霞承认得直接了当,坦然注视着陶珩衍,似是等他继续问下去。
陶珩衍面不改色:“可是令姑娘似乎并不认识前辈,这是为何?”
“丫头年纪小,不记得我这个糟老头也正常。”醉流霞哈哈大笑,企图缓解眼下的尴尬,“她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也就两三岁的样子,到现在也有十几年,忘了就忘了。”
醉流霞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没有逃过陶珩衍的眼睛,他心底顿生疑惑,松了撑着的手往车门倚去。
同样疑惑的还有车里一字不落听完两人对话的令仪,她敢肯定自己从未在毓灵宫任何一人处听说过醉流霞此人。但醉流霞如此笃定的语气,不禁让她有些许动摇。
令仪往温霖棐身边凑了凑,低声道:“温大夫,他究竟是什么人?”
温霖棐指了指昏昏欲睡的谢怀风:“问他,他们两个是酒友,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谢怀风半梦半醒,浑然不知自己被编排了,满意地磨了磨牙。
耳边穿林打叶之声渐远,雨势却不见小,温霖棐隔着车门问道:“快到了吗?”
“穿过前面的小镇,再走一段路就到了。”答话的是醉流霞。
温霖棐“哦”了一声,颓然靠在垫子上,想小憩片刻,奈何一颗心总像是被什么东西提着,眼前一片纷乱。
长夜自是难熬,何况前方还有生死未卜的病人在等着她。
“你是在何处救下赵修盈?”温霖棐一开始就想问这个问题,奈何实在不想与醉流霞打交道,于是一拖再拖。
“就在前面的古月镇往西一百里处,他倒在树丛里,要不是我眼尖,还真发现不了。”醉流霞大约是没在温霖棐跟前吃够苦头,说话时总爱加些无关紧要的话。
“那你可真厉害。”毫无灵魂的夸奖之后,温霖棐接着问道,“可在周围看见其他人?”
醉流霞道:“没有,就他一个。”
温霖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只好凭直觉一直问下去:“今日戏场上的事,你都知道吗?”
门外传来醉流霞不解的声音:“跟你们打完招呼我就走了,戏场出了什么事?”
“方才还说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