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到林子里,初彤对周氏道:“母亲,乌扎伺候了大半日,原是想她性子活泼放车上给您逗个闷子的,现在要下车了,就且让她歇着去吧。”
周氏对乌扎摆摆手,“去后面车厢叫代荷代菊过来吧,外边儿宽敞了,让那俩丫头来替吧,还有霏儿身边的丫头也都叫过来吧。”话说完车就停了下来,乌扎先下了车,不一会儿周氏身边的大婢子代荷代菊还有初霏的婢子就到车边来扶夫人姑娘下车,待她们下了车,初彤的另外两个二等婢子新浅跟新波才将初彤扶了下来。乌扎自去休息不提。
后头车上婢子也掀了帘子,一个大腹便便却又穿得戴金戴银的妇人蹒跚着从车里下来,身边跟着十岁的三姑娘陈初黛。凤芝双颊红肿一片,眼里还噙着泪,郝姨娘挥了挥手也让她下去,换上的婢子是三姑娘身边的翡翠和玛瑙。
一行四人走到周氏这边,郝姨娘先是捧了捧肚子,然后对着周氏虚拜一礼,温声道:“夫人!”三姑娘跟在后头不情不愿地行礼道:“母亲。大姐,二姐。”然后便偏头不看周氏母女了,一副不甘愿的模样。初霏有些不爽,正要出声,被初彤拉拉袖子拦住了,“姨娘一路真是辛苦了,赶紧到旁边树荫歇息吧,要是有何不适,父亲回来我定会禀报父亲,但是一个婢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姨娘还是管管的好。”“大姑娘说的是,奴婢记下了。”
郝姨娘一副悉心受教的模样,等主母带着初彤初霏走远了才收了嘴脸,一副鄙弃的模样:“还真当自己贵小姐了,也不想想流着半边永忠侯府的血,一辈子都是杀父弑兄的阴暗小人!”
三姑娘陈初黛上前扶了一把郝姨娘也道:“就是,也就趁祖母不在的时候拿捏我们,等父亲回来我一定要禀了父亲。”话虽这么说,但是陈初黛心中也清楚,父亲是个刚正不阿的性子,就算去他面前说主母跟大姐的不是,父亲也不会尽信的,必是要当面对峙的,那前几日主母罚自己的事情保不齐就得捅出来,依着父亲的脾性,估计还得责难的。
更可况陈初黛在背后这么嚼主母跟大姑娘二姑娘的舌根子,完全没想过自己也是陈家女,虽说自己跟永忠侯府没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对着夫人还是得喊一声“母亲”,就算是进了洛城永忠侯府,少不得也得跟着大姑娘二姑娘叫永忠侯一声“外祖父”,哪里就能把自己摘出去了?
要说这永忠侯周本阔杀父弑兄其实还是有一段故事的,德高祖周戡生于前朝乱世,二十三岁揭竿而起,十年时间推翻暴政,荡平内乱,深得民心,诸方归顺,只差最后攻进皇城——洛城。当年前朝皇帝许宥君命皇弟许宥秉亲率十万大军守皇城,周戡不忍再生灵涂炭血溅皇城,便修书一封给许宥君许宥秉,只要开城投降,绝对不杀,并以王公之礼相待。
许宥秉诈降,要求周戡亲自过府详谈,周戡为表示诚意,不顾军师阻拦,只率一百亲卫入王府,谁知中了埋伏,一百亲卫被许宥秉的死士杀得只剩二十余人,大军在城外久攻不破,千钧一发之际是许宥秉的二子许本阔杀父弑兄救了周戡,杀出王府大开城门并亲自背周戡出城与大军汇合,然后大军攻入洛城,前朝皇帝许宥君自知无力回天,于酬勤殿。
而后,周戡称帝,改国号德,愿四海升平,德披天下。赐许本阔以国姓“周”,封永忠侯,赐婚袁志刚老将军之嫡女袁佩恩,世袭罔替。从此大德再无许姓王,只有永忠侯周本阔。
永忠侯虽立不世之功,但其杀父弑兄的行为却一直被天下不齿,都说永忠侯为人狠辣决绝,用父兄性命换一世荣耀。可是有传言说,永忠侯当年事出有因,高祖登基后曾与永忠侯密聊过,永忠侯泪洒勤政殿,曰:“吾知当日行径必被万世所唾,但以一人之声名换一不世民君,换万千百姓之性命,换国泰以民安,吾知足矣!”还有传言说,永忠侯白庙祈求此生无子,永保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