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冬了,北方的树将辛辛苦苦挂了一年的老叶子都抖落下来,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枯黄,整个冬天都显得萎败起来。百姓家里将柴火扛到屋里烧着,将屋子烤的暖暖的,同时也将屋子熏得黑黑的。屋外一片萧瑟,刺骨的风使劲儿吹着,树上孤零零的枝桠在风中发出凄厉的呼呼声,像是哭嚎着这无情的冷冬。
酉国的开国皇帝在这样的冬季里终于要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满脸皱纹的老皇帝奄奄一息地躺在龙塌上,陪了老皇帝二十多年的老皇后坐在塌沿,后面跟着一大群妃嫔美人,惨白白的一片,都垂首拭泪,轻声啜泣,他心里感动啊!早年家贫人丑,不见一个姑娘回首,好容易得了一个,欢喜得要命,耍宝似的跟兄弟炫耀。后来,披上戎装,骑上高头大马,握着利剑尖矛,到战场厮杀了半生,功名来了,富贵不远了,姑娘们也一个个雨后春笋般冒起来,闹着要他掰下,他就为着心安,将这一些可人儿收了入宫,为着开枝散叶,也为着顺应自己的心思。
等到人的年纪上来了,身边解闷的人果然有一大堆,儿孙满堂,子嗣兴旺,此生真是圆满啊!他老人家躺在床榻上眯着撑不开的小眼睛,想笑又咧不开嘴,就这副表情使离他最近的皇后哭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以为他要死了还要受着病痛折磨,心酸得止不住地流泪。
“婉儿,莫哭。让朕的皇儿都过来。”老皇帝撑着肿胀的双眼,费劲地说道。
“陛下,您不要走!我这就去让老大他们过来。”已近古稀的皇后拿起帕子抹了抹眼泪,握着他枯瘦的双手,红肿的双眼看着风流了大半世的老伴,想了想,竟不知应该讲点什么。年少作伴,曾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踏花骑马,不曾分离;也曾同甘共苦,携手度华年,生儿育女;更有富贵荣华之后,你有艳姬美婢,我有妖僮俊男,夫不为夫c妻不为妻,相看不相识c相见不相知,昔日恩爱鸳鸯形同陌路,再回不去小村寨的从前。恨吗?气吗?悔吗?也许曾经有过的,但如今不恨c不气c也不悔了。浮生若梦,此刻看着这个相伴一生的人就要从人生中彻底消失,还是有些许的寂寞的。年轻人如雨后春笋般一代接一代地生长起来,能聊天的人也愈来愈少。都走了,走吧走吧,那就走吧。有什么好留恋的呢?“小李子,去,请太子和众位皇子入宫一趟。”
老太监也擦了擦眼睛,道:“诺。”
这边太子一进宫,二皇子就跑到萧柯府中。他长相邪魅妖冶,一双风流的桃花眼,高鼻梁,薄红唇,可见此人为人凉薄寡情,善谋多诡计。而这样的一副容貌,在何处都是吸睛的。萧柯看着院里常青柏旁长身玉立的二皇子,心想,可不能让隐晚看到这一副艳皮囊,否则她又要移不开眼c走不动脚了。
“萧某见过殿下。”萧柯作了一个揖。
二皇子转身,眼前的男子丰神俊朗,气质儒雅,如松如柏而自有一股不染红尘之气,倒是不愧京城“君子相爷”称号。他摆着手道:“相爷不必客气。”又伸出右手,虚扶了一下,道:“如今的朝局,想必相爷也知晓了。当今圣上已经驾鹤西去,而威盛犹在;太子虽立,却尚未登基,福薄威轻,恐众人不服;又有诸多虎狼之辈,忘恩负义c罔顾伦常,行君子不齿之事。而相爷久居朝廷,上辅帝事,聆听圣音多年,耳濡目睹,能权衡利弊,行事有度,得众人心;下察民意,通达官场世故,与众贤臣交好,论威信c论人情,相爷您都是酉国数一数二的人物。如今,正是太子登基的关键时刻,关乎酉国江山的安危的关键时候。相爷,以酉国二皇子的名义,今日今时今刻,本皇子请求相爷站在智勇双全c德才兼具的太子身旁,为酉国的未来保驾护航。”
“二皇子既然这般说了,臣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只是臣家无妻小,只有老母孤苦伶仃地守着,乡下的兄弟又是个宽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