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门廊,所以很小。临屋隔间的张老太太腿脚不好,很少出门,她是胡同口大宅门的外住二姨姥,嫌宅门里族群人口多斗气乱乎,索性早就搬出来独住。
二姨姥混住在外姓杂人堆里也丢不掉宅门里的大户脾气,见着不顺眼的总要唠叨个不停,显着言语刀斧精俐,可也是和蔼的在理儿,所以也没人跟她计较,乐呵呵的陪着应上几声也就算了。
陪着二姨姥的只有半傻的泉子儿是老管家的闺女。
自打锦龙搬进来及后来又添了生龙活虎的几个兄弟们凑住一块,眉眼高低的更显着闹乎,老太太就比平时更多了些从屋里张罗出来的刺蹬言语,听着是教训,可话里话外透着的还是不嫌弃这几个孤苦孩子的心气。
几个半大孩子一直被数落的也皮实了,从来不还嘴,也不客套,老太太更像他们的亲祖儿大妈,锦龙兄弟们打心里都觉得亲近热乎的。
锦海批迟巴拉的淘换着脸盆里的热水,摩挲了几下麻皱皱的脖子脸,热腾腾的水汽使他醒了些,拾掇完在屋里呆不住,攥着干窝头站到街门后,眯着眼睛隔着大门从门缝往外看,看累了啃一小口窝头在嘴里咋么味儿。
小胡同空荡荡的,锦海张望了一会,也索然了兴致。
回到屋里,锦海半靠在方凳子边上静静的嚼着放了一晚干透了的窝头,干窝头渣滓太硬,他要仰着脖子驽着劲儿才深咽下去。
干窝头碎渣在肚子里很不好受的胀着,锦海看着屋里的道道光柱发呆,打了几个嗝,又有些困意。
刚满12岁的锦海一人被哥哥们撂在家,除了看看偶尔跑过房梁的老鼠,听听旁屋里张老太太和傻泉子拌嘴,他环顾四周,想起了老家。
在家乡那时候还小,他也是远远的跟着哥哥们去田里,在地头陇上看着家人忙碌,偶尔突然从茂密的庄稼梗叶间蹿出来受惊的刺猬或野兔子,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刻。
城里的热闹对他来讲也就是胡同口那块地方,有时候是被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傻女泉子儿拽着跑到胡同口,愣愣的躲在墙根里瞧着各色的人物穿梭不停,长袍子大褂的先生,有说有笑的青年学生,扭捏的小媳妇拽着淘气孩子。
推着独轮车,黑色短衣扎在黑色缅裆裤里的西山运煤客,他们嗤嗤笑着觉得像是滚过去一溜煤球。
长长的不见首尾骆驼队,迤逦歪斜着坐在高过房檐的赶骆驼的穿羊皮袄的商客吼着听不懂的口音,这些杂乱在家乡可是见不着的。
他常常小心的牵着姐姐似的泉子儿衣襟,站在街角或是像个小老鼠那样蹲着仰天发呆,没有人会理会这两个蹲在墙角的半大孩子,顶多是胡同里跑过一群背书包的孩子,这个时候,锦海的小光头上就会啪啪的被淘气的男学生用书本甩拍几下,等他捂着脑袋抬起头,惊慌着张望起眼睛,那些孩子们已经被大脚丫泉子儿追打着跑散了。
偶然的还会有大队大队奔跑的枪兵和战马呼啦啦的铺满街面的跑过去,这些兵服装款式经常不太一样,有的凌乱,有的整齐,肩挎着并不一个式样的洋枪,有的还背挎着大刀,撒着红绸子。
街上的行人远远地看见兵队过来登时散开,大呼小叫。
这些街上的咋呼场面使他觉得很可怕,发着呆着不知怎么办,而登时就会被泉子拽起来跑回小院,咣当拽上门,在临屋张老太太和泉子拌嘴声中,惊慌的心里还噗噗的跳。
过不了多一会,他便和墙角的蜘蛛聊上一会,也就顷刻忘了街面上的变故。
锦龙中午就回了家,他送了锦山绕过后海湖沿儿,又转到东四牌楼拐了好些个弯儿才赶到到北京饭店后街。
离着挺老远,锦山就招呼哥哥放他下来,没有帮厨的下人伙计坐上洋车耍威风的道理,所以不想太近了让饭店的人瞧见他坐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