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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将落,茫茫群山缭绕的雾气轻云渐渐变的浓稠如墨,山腰际生着的古树野草远远望去连成一片模糊的壁画。
山下有一大片稻田,稻田的前方有座城。
裕城将军马义栄端着酒杯走到窗前凭栏远眺,饮血的霞红肆意向日头渐落的另一边天空侵占,他望着天际,神情似乎有些复杂。良久,身后席间的笑声轰炸开,拉回了他的思绪。马义栄摇头回身,身体顿时一僵,握杯的手上青筋迭起,眼底隐隐的不舍和欣慰不舍,转瞬变成无尽的恼怒。
今天城中军士包下了整个醉香楼,为某人赠别。酒香肆意,醉者本该以酒赠情,可无奈某人性本犯贱,硬是莫名其妙的将其变成了赌拳赢钱的酒场。席间一片混乱,最中间的桌边挤满了军士,地上到处都是半撒的酒杯酒壶。军士间有个青衫少年,挤在一堆大汉之间挽起衣袖面红耳赤的行酒出拳。
“窗前明月光啊,一地都是霜啊,要问怎么办啊,一起来饮酒啊”
行了数回合少年猛地大叫:“错了,哈哈,我赢了!快快,每人三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啊”附着大汉门微恼的嘟囔声少年扔下酒杯将面前的碎银子都搂进了怀里。
很多只各种各样的手不甘心的伸过来。
花颜一只手紧紧护住怀里的银子,另一只手拍开伸过来的手,喜滋滋的嚷着:“不许玩赖啊,去去去。”他没有注意到有一只青筋迭起的手伸了过来——或许应该说注意到了,因为花颜毫不留情的将那只手拍了开来。
一个及其愤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花颜!你!给!我!滚!回!岷!山!去!”
仿佛大晴天猛地响起了雷声,花颜一个激灵,碎银子撒了满地。他想都不想,便要提气运神准备逃跑,却早已被身边眼红的军士们按在了地上。
一个军士眼疾手快的用手捂着花颜的嘴,转头讪讪的看着马义栄,不好意思的道:“将军我们也不想赌的,都是花颜非要猜拳赌银子”
地上的花颜听到这及其不要脸的污蔑“呜呜”的叫起来,眼神里满是愤怒。
马义栄指着花颜的手指颤抖不休,若是有胡须只怕也要气的飘起来。
“这还是为你送别吗?你是不是还要偷吴婶几块猪肉,拿白叔几张宣纸才肯心甘情愿的走?”
花颜挣开身上的手,跳将起来微恼道:“将军你说你手里的银子是官家的没法儿给我也就罢了,还不准我筹集点路费了?世间哪有这等道理。”
马义栄脸色一僵,重重咳了一声,像拍孩子般拍了拍花颜的头,道:“行了不要胡闹了,你一会儿去和街坊邻居道别,夜间来我营中。”说罢便转身飘然而去,临走前还不忘拿了一壶清沙佳酿。
花颜脸色通红,看着将军远去的身影,大怒,将手支在嘴巴前,大喊:“将军不要去红衣苑了,要保重身体啊!”
将军的身影一顿,略有些尴尬的匆匆寻了个巷子消失了,像是一只落汤鸡不堪耻笑匆匆的藏起了。军士们轰然大笑,纷纷用手狠狠揉了揉花颜的头。
“小兔崽子,说的真好哈哈”
花颜傻笑着拨开他们的大手,将银子收好,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轻盈的顺着楼梯跑了下去。身后席间依旧喧嚣不已,军士们笑着看他远去,然后又纷纷碰杯饮酒,好不快意。
太阳终于慢慢沉了下去,收敛了暗红色的霞光,只是天色黑的不够彻底,灰色的亮光像飘在空气里的灰尘般侵占了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