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忽然大了,牵着妹妹出门觅食的林罗敷只好躲在附近的天桥隧道里,隧道只有四盏简约风的欧式壁灯,亮度很低。四周躲雨的人挤了不少,庆芳路两旁是麻山公园和皇姑河,很空旷,路人不太可能翻墙进公园或者跳河游泳到对岸。地下隧道本是长期堵车的庆芳路给路人过马路用,没想到现实中最大的用处,变成了了躲雨和约会。
毕竟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暧昧的隧道也算,有科学论证,昏暗、狭窄、人潮密集的场所,能最大限度激发人内心对安全感的需求,以及异性间,暧昧的催生。
柳荫宾馆虽提供送餐服务,可太贵。林青葵提议了出门逛逛,吃当地美食,林罗敷就同意了。
可惜雨不逢时。
“对k。”
“对2。”
“王炸!”
“要不起。”
“4个10,炸弹。”
“你他大爷不是瞎子吗?”
“在下南桥路摸骨算命十年,有一手摸牌绝技。”
林青葵闲着无聊,跟一个贴膜叼烟的社会小姐姐以及一个算命的瞎子,蹲在旁边玩斗地主——这应该不是瞎子,林青葵和贴膜小姐姐不可能弱智到连输给瞎子四把,气的差点戳她墨镜。
被林蛋糕开导了的林青葵无忧无虑了起来,但惨遭蛋糕君致郁的林罗敷心情却极端恶劣。
人没办法不在意自己努力的事情被否决,尤其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具有同等的比较性——因那个人在跟自己做同样的事,做的比自己更好。
这让林罗敷感觉自己很没价值。
不时有小姐姐跟灯下倚墙的忧郁美少年搭讪,南沙是江南文人骚客的大本营、书画之乡、艺术大城、文艺青年集中营,史楼小轩窗一砖头砸下去,倒下四个,必有一个会吟诗作对;要是丢个手雷,死者轻易能凑齐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八道。
所以,文艺范十足的小姐姐们的搭讪都各有个性。
一捧着诗集的小姐姐开口就伤感的说:“你,听到心碎的声音了吗?”
再是一持竹伞的小姐姐跳了出来,很悲伤的说:“我听到了,却不想听,是雨在心碎。”
最后,摇着“方人如玉”折扇的小姐姐路过,说:“你们躲了一辈子雨,它怎能不心碎?”
然后三人对视,竟把林罗敷忘了,异口同声说那还等什么?就豪迈的大笑着冲出了隧道。
林罗敷看的瞠目结舌,这三人的对话风格有几分古龙的逼格,且是那种“今日杀人没”、“没杀”、“那就杀人”,然后三人异口同声“那还等什么”,相视一笑,冲出酒馆见人就砍。
还有一拉二胡的小姐姐,很年轻,估计是附近音乐学院的,来到林罗敷面前,盯着他看了一分钟。席地而坐,取弦就拉,一曲阿炳小姐的二泉映月,拉的是哀伤至极。二胡是最令人心碎的乐器,两根弦相伴,你唱我随,相依为命,日夜相对,却不能相拥。这种凄美太过刺痛人心。
林罗敷听了两分钟,小姐姐忽然大怒,“你没有哭!你不是我要找的人!”
旋即拔弦无情,转身就走。
更有甚者,竟在林罗敷面前摆了个残局,请子。林罗敷看懵了,摆棋局的小姐姐叹息一声:“我能摘星作棋,胜天半子,独忍不得世人庸俗。”
干脆利落的收棋盘,拿黑钵装子,放置入箱,起身走人,只在地上留了一枚白子。
这些神人一个个都是故事里走出来的吧。林罗敷吐槽完,又有点佩服,不拘泥容貌的人,总会让他生出些好感。
千年南沙之风流倜傥,可见一番。
雨停再出来时,林青葵已经把她的二十七块五毛整输光了,去时雄赳赳气昂昂,放豪言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