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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湖。因这里水渠纵横,河流遍地,所以周边全种水稻。因江汉平原地少人多,所以这里自古都种两季水稻,当地称双季稻。在两季之间,为了保证足够的肥料,农人就种一种绿肥,这是一种绿色的开满蓝蓝的小红花的像含羞草一样的草。学名紫云英,江汉平原俗称红花苕籽。

    红花苕籽是一种果实像铅弹一样的黑黑的小圆籽。收完早稻以后,只要将田一耕,撒下苕籽,十天半月就会长出绿油油的草,不久就开满蓝盈盈的小红花,微风起处,绿色的嫩嫩的茎叶,随风起伏,蓝色的红色的花儿像一层厚厚的绣花,覆盖在绿色的像天鹅绒一样的地毯上,把江汉平原装点得异常美丽。等到开完花结籽以后,农民们就把它们耕在地底,放水沤成绿肥。

    这种嫩绿的红花草,牛是最爱吃的。可是放牛娃却不能让牠们吃。一是吃了人家的庄稼要赔,二是牛吃多了胀气。所以放牛娃赶牛经过苕籽地都是十分小心,让牠们吃上一两口无关大碍,吃多了就会有麻烦。

    巧珍的担心就在这里,老黑平常很听话,只要巧珍喊上一嗓子:“不跑远了。”牠就会在渠道两边吃草。可是今天,巧珍躺在窝棚里的时间太长,只顾想心事而忘了老黑,过了这么长时间,万一老黑跑到田里去吃红苕花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此,巧珍额头冒出了一层豆大的冷汗。

    她带着哭腔见人就问:“您有见着我们家老黑没?”人们都说没看见,巧珍越发着急了,哇哇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这时那个放牛娃用牧笛向湖心深处一指,对巧珍说:“我看见你家老黑在黑狗垱田里吃苕籽!”“哎呀!你看见牠在吃苕籽,你为么子不帮我拉一下呢?”“拉?”二流子刘三疤的小子和他爹一样,他流里流气的冲巧珍坏笑了一声:“拉又没得么子好处,啷个帮你拉哟?谁要你平时傲得像个小姐,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呢?”巧珍懒得理他,“呸。”一口水吐在地下,回头向湖心深处跑去。边跑边对回家吃饭的乡亲们说:“麻烦你啷嘎跟我耶耶讲一声,要他赶快带人来,就说老黑吃了苕籽。”

    巧珍已意识到大事不好。

    江汉平原的农家,牯牛就是半个家当。有的人家养不起牛,两三家合养一头牛,还有的干脆租人家的牛耕田。而族长老贤公家的这头牯牛,是老贤公除了幺巴子以外的半个儿,老贤公把牠看得像命一样。老黑力大无穷,一身皮毛像黑缎一样,又黑又亮,两只眼睛像铜铃,叫起来声音像洪钟,四条腿像粗柱子,又憨傻又可爱。

    老黑要是真吃了苕籽,而且还吃了半天,那可怎么得了呀!巧珍再也不敢往下想了,边哭边往黑狗垱里跑去。

    黑狗垱是黄水淘边一块水田的名字,它的主人正是我的祖母齐王氏。关于这块地的故事,以及我回乡多年以后,在这块地上务农所经历的影响我后半生的青春往事,将在后文叙及。

    当巧珍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黑狗垱时,她看见黑狗垱的苕籽确实被牛吃倒了一大片,可是没有看见老黑的身影。于是,巧珍带着哭腔喊道:“老黑——老黑——”边喊边向田中央跑去。

    “天呐。”巧珍像遭雷击一样愣在了田中央,她看见老黑四脚朝天倒在苕籽田中。

    老黑的肚子像鼓一样胀得满满的,口吐白沫,两眼圆睁,大口大口的在那儿喘气。

    巧珍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老黑面前,扯着喉咙道:“老黑,老黑,啷个要你好吃的呀!你吃打克死克,跑到这里吃苕籽!”巧珍边说边去掰老黑的嘴,她试图让老黑把吃的苕籽吐出来。可这时的老黑已气若游丝,上气不接下气,圆圆的像铜铃一样的眼睛,滚出了两滴泪珠。巧珍见状,抱着老黑的犄角嚎啕大哭。

    这时,黄水淘路边上急匆匆跑来一群人,他们手拿着木杠,绳子,往黑狗垱跑来。为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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