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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羡慕,不如说是向往。

    “我还是觉得亚兰很幸福,您也是,真的。”他最后说,“我有妈妈留下的嘱托,爸爸很关心我,所以我也是幸福的。”

    那时候,我觉得李坐在沙发上的身影很小很单薄,非常孤独,于是我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个孩子,我想我对他有责任,不只是医生对病人那种。

    5月31日  星期日

    前天新来的病人今天上午找到我,结结巴巴地要求出院,一再说他不是精神病人。他说话时手一直在发抖。我问他是否喝酒或者失眠,他承认这两种状况都存在。我对他说:“您要耐心一点,再住些日子,先让自己松弛下来。心情必须安定,才能慢慢纠正口吃的毛病。”

    这时他开始不停地反复念一首小诗,伴随着结巴:“玫瑰花是红的,雪花是白的,糖果是甜的,我是正常的。”

    我请他停下来,他就像没听到一样,一边念一边看我的脸色。接着他失望地大喊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理,是正确的,怎么还不能证明我没有病,您怎么还不相信我?”

    后来我只好让护士给他打一针镇静剂。我调整了给他的处方,加大了安达芬尼的用量,他的病比我认为的要重。

    下午,我和李默梵一起梳理了一遍他遭受克莱娜虐待殴打的经历,主要是为了把积压的焦虑和屈辱尽可能地疏导出来。

    “我讨厌她的长相和表情。”李说,“不知您注意到没有,她的上半身很壮实,两条腿却很细,臀部窄小。她以为自己很漂亮,在那里走来走去地说话,自觉很优雅。而且她经常浓妆艳抹,还向我炫耀她有多懂音乐和服装颜色的搭配,根本没发觉她每次说的都是同样的话,她只懂那一点点。”

    我让李喝加牛奶的红茶,使说话的节奏慢下来。李又说:“我还特别受不了她的声音,她每次都在我面前来回走动,两条腿像圆规一样划圈,嘴巴一张一合,忽高忽低的尖利的声音传出来,就像独自在唱戏,没完没了。她在那儿自导自演,制造高潮,然后周而复始,我得不停地配合、回应、同意,还得表现出很诚恳、被打动的样子。要是我说的不够让她满意,或者她正来劲儿,她就停下来,用尖头高跟的靴子狠狠地踢我,或者去拿擀面杖。她说的全是她有多善良,以及我有多疯,就这两个主题。结论是我应该完全听她的。有时候她表演的差不多了,就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一些哄人的话,说我得听话,我会在她的照顾下好起来。”

    他接着说了一些,手指又在神经质的屈张攥紧,无意识地揪扯沙发。克莱娜确实严重刺激了他的神经。那个女人在很长的时间里不允许李默梵放松,只要李流露出松弛或者想休息的意思,就会招来她的大骂虐待,逼迫他总是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

    “克莱娜想控制你,这是肯定的,但她同时人格也很变态,有很强的施虐欲。”我对李说,“你在精神上受到了很重的创伤,把感觉说出来后会纾解一些,我们要逐步把你心里的负担卸下来。”

    我问李:“你现在想起克莱娜是什么感觉?”

    他想了想,说:“很厌恶,很恶心,就像想到了一只蛆虫。除了殴打,她还想尽了办法侮辱我。”

    “告诉我,现在,你还怕她吗?”我想起安东尼曾经分析过,李遇到的精神控制是建立在恐惧焦虑的基础上。李表现得坚强乐观,但反而说明他内心还很脆弱,缺乏自信。

    他好像僵住了,停了几秒钟,我听到他低声说:“是的,我想我还是害怕她。”他休息了一会儿,说:“和您谈话后会觉得好一些。林医生,为什么说出来会有用呢?”

    “因为当人说话时,是有能量产生的。音色、语调、含意,每个元素都在传递能量。人的声音荡漾在天地间,是会带来后果的。有些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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