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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6年,整个德意志已成为纳粹党的天下,万字旗随风招展,随时随地,人们用祝愿元首万岁的方式互相致意,那些原本洋溢着艺术、音乐、哲学的轻松气氛已不复存在,紧张、兴奋乃至狂热的情绪在空气里扩散,与之相伴随的是高音喇叭里时常传出那位元首歇斯底里的尖叫。

    亚兰蒂尔来访的第二天,艾伯尔将军带了两名副官来到柏林市郊的一座建筑。这里围墙高筑,上面拦着铁丝网,戒备森严,围墙圈起来的除了主建筑,就是一片光秃秃的空场。艾伯尔将军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车子径直通过门禁,在楼前停稳,他打开车门,走了进去。

    这里是陆军军部的势力范围,对外则宣称是一所普通的精神病院,长期关押着一些身份特殊,却又没有犯罪的人。因为,想要合理地关押这样的人,说他(她)们有精神病,是疯子,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使其与正常世界隔离,不再有人关心,休想向外求助,而且无论对他(她)做什么都可以理所当然地解释为是在为疯子治病。这里的病人来来去去,多几个少几个从来无人在意。

    艾伯尔将军相当厌恶此处,每次走过医院里长长的过道,他就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低矮的天花板对于他高大的身材而言,实在太过压抑。但三年多来,他坚持让自己不时来到这里,同时又不能来得太勤。

    贝特里医生已经事先得到通知,正和另外两名老医生在诊室等候。双方礼节性地握手,表情都不怎么愉快。

    “电击疗法从昨天起按您的指示已经终止,”贝特里医生开始介绍情况,“他今天心情似乎好了些,但还是不说话,我担心这样下去自我封闭会更严重。恕我直言,我以为电击疗法……”

    “您是怎么判断出他心情好些?”将军打断他,“至于担心,我正在等待您拿出更加卓有成效的方案。”

    “他今天中午多吃了些食物,没有吐。”贝特里医生勉强让自己振作一点精神,“关于新的方案,您知道我们需要一些时间重新拟定通过,再行报告。您要去看看他吗?”

    将军威严地略一颔首,跟着医生朝病房走去。

    “他的腿部和脚部神经有所好转,最近经常下床。”贝特里医生边走边极力想说出一些情况来证明自己没有白白浪费时间。然而,这位老医生今天很不幸,病房门打开时,那个病人依然像将军每次来时见到的那样坐在病床上,背靠着墙壁,一动不动。

    艾伯尔将军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严肃地盯着他:“告诉我,你想起来了吗?”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慢慢抬起头,凝望着他,没有回答。那是一张东方人的脸,被凌乱的头发半遮住的脸庞相当清秀,乌黑的眼珠呆滞地向前怔视着。确切地说,这是一个中国人,才十七岁,稚气未脱。

    记忆中有张面容在此刻又一次一闪而过,艾伯尔将军连忙收敛心神,继续发问:“李默梵,”他不太熟练地念出这几个中文发音,“我知道你能听见。告诉我,那个密码是什么?”

    李默梵把头转向一旁,依然一言不发,继续抱膝而坐。他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脸色苍白,但身材并不矮,即使坐着也能看出双腿修长。瘦削的手腕从病号服的袖口处露出来,上面伤痕累累。

    他能走了,将军想起医生刚才的话。贝特里医生在李的心理治疗方面无能为力,在调养身体上倒像做得不错。

    “你听说过海因里希希姆莱,还有莱因哈特海德里希吗?”将军继续用英语说道,“他们是秘密警察的头子。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他们又说他们有办法,真的会施压把你带走,你明白吗?相信我,那才是人间地狱,你会被撕得粉碎。”

    李默梵转过头,静静地望着他,眼神里毫无表情,令人无法判断他是否听懂了。然后他开始轻声哼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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