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受一些。”随后周阜山挥挥手示意周歆出去。
人走了,房里再度恢复死寂,连着走廊透进来的那一抹灯光也在门缝合上的一刻消失。
黑暗中周勀重新睁开眼。
高烧退了,肺上炎症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喉咙也不疼了。
身体上的病痛神般消失,可独独留下心口那一块,从此要他在这漫漫长夜中独自清醒,在清醒中忍耐苦撑。
日子一晃就到了二月中旬,周勀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总算见好了,第一件事又要登岛。
这次周歆也不劝了,刘舒兰却不舍得,站在房门口拦着。
“儿子,别去了,别去了行不行?再这么熬下去你自己都快没命了。”
可周勀不吭声,拿了外套车钥匙要下楼,结果在楼梯拐角处被周阜山堵了个正着。
“去哪儿?”
“去池尾岛。”
“不准去!”
周勀看了眼,也懒得跟老爷子争,绕着就要出门。
周阜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抬起手里的拐杖就往周勀身上招呼。
“混账东西,是不是觉得现在翅膀硬了我就管不了你?还是老子当年教你的那些道理全都喂了狗?我让你去,让你去…”
拐杖一下下敲在周勀身上,刘舒兰见势赶紧从楼上冲下来拦。
“哎哟爸您别打了,别打了,他身体才刚见有些好……”
当娘的总是心疼儿子,可是刘舒兰越护老爷子越气,打得也越狠。
其实从小到大这也不是周勀第一次挨揍。
小时候周世青忙,刘舒兰又一味护着,所以周勀从小的规矩都是老爷子在给他上。
老爷子那时候已经退居二线,浑身的劲儿使不完,又是当兵出生,那点带兵打仗的凶猛锐气最后全都用到教育这个嫡亲孙子身上。
他不求周勀读多棒,人有多聪明,只教他顶天立地,男儿要有男儿的担当,所以周勀身上的克制与意志力并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受周阜山从小调教打压磨炼而来。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德性,蔫儿不拉几,魂不守舍,哪还有一点我周家长孙的样子!”
“孬种,孬种才不敢面对现实!”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难过?小安走了我也不舍得,可是日子就不过了?你再看看你,如果小安在天有灵,你觉得她希望你这样?”
老爷子一边痛骂一边举着拐杖往他身上敲,周勀也不躲,后背和腿上被结结实实挨了几下。
刘舒兰在旁边哭天抢地,周歆又要拉老爷子又要挡开周勀,动静太大家里保姆也都赶过来了,全部乱作一团,最后总算把老爷子拉开了。
周阜山喘着气靠楼梯栏杆上,握拐杖的手战栗不止,可是被揍得几乎跪蹲在地的周勀还是没什么反应。
他好像成了一块顽石,油盐不进。
刘舒兰抹着泪,“阿勀,你醒醒啊,你这是要妈的命。”
保姆也在劝,“…想开点,周先生,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才能往下过日子。”
似乎所有人都在逼着他尽快走出悲伤,可是天知道他似乎也并没有很悲伤,至少没有旁人想的那么悲伤。
他只是有些喘不过气而已。
周勀撑着站起来,姿势有些狼狈,但表情十分正常。
他说:“爷爷,人还没找到,尸体也没有,你们不能就这么判定她已经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勀显得很平静。
“抱歉,我得过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吃晚饭。”
他捡了地上的衣服和车钥匙,拍了下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眼看人已经走到大厅。
老爷子又气又急又痛心。
“阿勀!”他跺着拐杖喊出声。
周勀停在原地。
周阜山问:“你到底几时才能面对现实?”
周勀没转身,大厅那里也没亮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