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珙还算识时务,这几载,无功无过,安分守己。”
萧令明忽觉口舌发干,他确是不知这其中曲折,时议虽于明面盛赞将军卸甲还朝,位极人臣,明君良将有始有终,乃万世榜样,暗里却依旧不过以为此举乃天子剥崔氏西北军权,实因崔珙入朝后,河西c河东c陇右c朔方四镇,除却河西c朔方仍由崔氏旧部叶懋仪接任节度使,河东c陇右随即由天子下诏新设节度使,如此化整为零,天心不难揣度。
“茶,”皇帝略直起腰身伸手指道,萧令明一面应了句“是”一面忙上前相助,皇帝却咳了几声,只是漱了漱口,继续道:“太子以为崔珙那道上书,可有道理?”
萧令明一时作难,只得含糊答道:“将军许思想者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帝哼笑一声,沉沉望向太子,“太子还是年轻,身为天子,却指挥不动王师,太子明白这意味什么吗?”
萧令明这方听得一怔,明白过来大半日里皇帝所言所指,皇帝已悠悠道:“他有道理也好,没道理也好,不甘不愿奉了诏,处处掣肘,处处敷衍,”皇帝顿了一顿,又笑问太子,“将在外,朕问你,《左传》宣公十五年里伯宗说了哪句话,太子记得么?”
“伯宗引古语,言‘虽鞭之长,不及马腹’,陛下问的可是此句?”萧令明脑中记起时,已是了然,皇帝看了他两眼,慢慢点了点头,颇具深意地盯着太子道:“这样的边将,太子镇的住吗?”
萧令明听得心头乱跳,垂首应道:“圣明无过陛下,臣受教了。”
他当真受教,言乃心声,此语倒无半点虚假,同皇帝的对答之间,于惊心处未尝不得受益处。萧令明以目视地仍在沉思,猜这不过为今日破题之用,绝不当止于此,少顷,便听皇帝笑道:
“崔珙乃帅才,叶懋仪追随他多年,虽不及崔,却也得其七分精髓,西北有他,朕倒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听说一事,朕反觉忧心。”
萧令明遂接话道:“敢问陛下忧心何事?”
皇帝轻拍膝头,沉吟道:“叶懋仪乃朔方军总领,他底下有员大将名叫陈延,可谓朔方军二号人物,英勇果敢,不过纠纠武将,难免粗鲁些,毕竟如叶懋仪那样的儒将,鲜矣,这二人有些不睦,朕忧心的便是此事,太子怎么看?”
因言及陈将军“英勇果敢”时,皇帝明显略有一顿,再思及方才半日所论,萧令明思忖有时,迎向皇帝征询目光:“一山不容二虎,两将相争,不利军心,确让陛下忧虑。”
皇帝瞥太子一眼:“言与不言,有何区别?君父问你话,你尽东拉西扯,就是不点正题,萧令明,是你的老师,还是圣贤书教的你这么一套心术?一国储君的大道,朕记得朕说过,当为修齐治平,太子倒早早学会了这套!”
萧令明素来习惯皇帝莫名发作,只是今日尚觉父子相处平静无波,正叹难得,此刻唯有恭谨俯首道:“恕臣愚钝,陛下所说此事,臣亦感忧心,余者臣不及深思,恐信口胡言,更惹陛下不快,臣方才已说,圣明无过陛下,此事当由陛下定夺,况且军国大政,臣实在不当亦不敢置喙。”
言有分寸,语分内外,此番话再完满不过,皇帝目视太子良久,缓缓岔开话题道:“子亭复试的结果想必你也听闻了,只是这一试,楚璧隋珍不多,朽木蠢侪倒蔚为壮观。”
听皇帝终点到此处,萧令明竟没由来一松,应道:“臣确已听闻。”
“出了这样的事,太子以为该如何论罪?”皇帝神色稍霁,萧令明看在眼中,却是正色回道:
“科考取士,关乎社稷根本,如今闹出这样丑闻,臣以为当重惩不贷,以儆效尤。”
皇帝挑眉看着太子:“重惩不贷,太子觉得要重惩何人?”
萧令明不避皇帝目光,微抿了抿唇:“礼部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