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相也自当为殿下筹谋。”
见郑肃一脸惑然,萧令明道:“冢宰大人仔细想想,我朝宰相晋身之阶,都有哪些讲究?”
郑肃一愣,旋即应道:“通常说来,以柏台领袖身份入相最佳,两省郎官次之,两省中又以吏部c兵部侍郎为上选。”
“正是,崔相本为武将,青龙三十八年陛下逼得国舅不得不去职,随即召崔相自边关返京继任相位,可谓一石二鸟,算来不过两载有余,崔相在战场,自是帅才,可朝中风波险恶,崔相亦不谙所谓庙堂政务,以他素日谨小慎微性情来说,今日此举,不出孤所料,孤也不想他过早卷入其间,孤唯一担忧者,也仍在崔相。”
郑肃不由问道:“殿下为何作此语?”
萧令明复觉伤感:“崔相其人,忠诚果敢,最宜守边卫国,陛下替去他大将军之职,根源仍在孤身上,孤所忧惧者,亦在于此,崔相表不表态,陛下也好,世人也好,皆将他仍视作孤的一党,方才冢宰大人不也言于公于私,崔相当为孤筹谋?”
不意殿下将眼下局势挑得如此脉络清晰,郑肃忍不住起身躬身施礼:“方才是臣失言了。”萧令明顺势扶他手道:“孤非怪罪冢宰大人,不过实情如此,”说着看了看外面黝黑天色,低声道:“孤谢冢宰大人冒私谒罪名前来相告,日后还是勿要轻易涉险,倘再有急情,遣人来即可。孤身上的担子,孤清楚,孤也断不愿作那懦弱无能之辈,废嫡立庶,怕亦不是陛下一人便能定夺的事。”
郑肃闻言,望了望太子神色,心下不忍,忽又想起一事,道:“崔相虽被召回,然其部下叶将军仍据西北前线,如今同殿下结姻亲之好,未必不能”萧令明缓缓摇首,皱眉道:“孤偶听鱼内侍说及,陛下曾有一回问起将军幺女可曾婚配,便知这婚事,绝非将军主动求之,将军难道不知,千里迢迢嫁女与孤,时议会如何看他?此乃陛下有意为之,西北多为崔相旧部,陛下自要循序渐进,此一事,尚不知是孤之幸还是孤之祸。”
送走郑肃,萧令明未传人服侍,只独身坐于案前,思绪纷杂,想的一身冷汗,渐觉中冷无赖,便阖目和衣卧于窗前小榻边,抬脚蹬开那窗子,任花香顺风而入,胸臆方得几分舒缓。
平康里柳陌花衢游人如梭,朱雀横街毂交蹄劘,轨辙爻错,浩荡春风中,入闱的年轻才俊施施然走进洛阳城,仿佛“三春月照千山道,十日花开一夜风”的无边风光便在眼前,而自深宫发往詹事府的敕旨,天子的手谕亦在浩荡春风中下达至萧太子处,那因贡举盛典而滞留洛阳的青龙三十年明媚春日,于萧太子看来,终究只剩一地残败落花。
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