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已去,空余苍茫。
山间的小径再次被落雪掩盖,只有几处贪早的动物足记轻轻点缀。青云观外的一段通幽小路却和往常一般,新霁的积雪被扫至两旁。
夏仇天走在一扫而净的小路上,回身透过篱笆向青云观望去,堂内的供台上紫气缥缈,师父盘坐静修,师徒二人没有话别,只是看着脚下,本该是由他打扫的日常事物,却被长孺道长代劳,他明白,师父已经为他铺开了一条路,剩下的都得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
他收拾好心情,摸了摸装在胸口里的信,转身离去。
破云山,真华大殿。
曾经的无数个岁月里,长孺道长昂首仰望,身后总有夏仇天的陪伴,而如今,夏仇天已经来到了那个遥不可及的地方,心中的忐忑却被视觉上的冲击所代替。
银装素裹的真华大殿威严耸立,百丈见方的大殿广场上,数十名弟子挥动着扫帚,为过路的香客提供方便。
说这里是仙台楼宇,有过之而无不及。经年留下的岁月痕迹丝毫没有抹去白玉石阶的温润华泽,三人环抱的游龙玉柱并排而立,将大殿高高耸起,楠木窗扉上的精雕细刻,都是名匠无数日夜里的辛勤劳作,就连广场上的几棵参天大树,都是凡人不曾见过的珍奇木种。
此时的夏仇天早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向往,一睹大殿之内的庄重。
“喂,你是什么人?来真华大殿所为何事?”
半只脚还未踏入大殿的门槛,夏仇天便被一位值守弟子拦住。今日并非开放进香的日子,况且他身着的道袍上有几处破旧的补丁,对方一时摸不清他的来路,便将其拦下。
“这位师兄,我是青云观的弟子,奉尊师之命前来拜见代掌门。”
对方听到此话,半信半疑,但更多的却是一份透过眼神的轻蔑。
“师兄的称呼还是免了,靖阳观c碧霞观c灵昊观c空尘观c通灵观我倒是知道,可我真华门下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一个青云观来?”
对方露出冷笑,又从上到下仔细将他打量一番。
“莫不是哪个荒山野岭里跑出来的穷酸小子,对我真华派有所企图?”
正准备将信件掏出来的夏仇天听到此话,将手收了回来,他明白对方是刻意刁难他c羞辱他,便不再理会,把目光投向对方身后。
“代掌门,我奉尊师之命”
话还没说完,对方便转身行礼,夏仇天趁机一个猫腰钻了过去,跑进大殿之内。
对方乃是大殿值守,反应当然不比常人。待回过神来,便一个箭步追了上去,但仍是被夏仇天占得先机,眼见就要得手,可偏偏被他左躲右闪,几次戏弄下来,已是怒上心头。
“臭小子,你竟敢擅闯真华大殿,看招!”
看招?什么招?怎么接?夏仇天暗道糟糕,他还没有踏入修行世界,只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来看待自己身边的人,他不懂得那些玄妙的技法,他的小聪明在那些人眼里都是不屑一顾。
他只感觉身后的空气变得灼热起来,头发似乎都已被烤焦,他只能奋力奔跑,可他和对方毕竟身处两个不同的世界,一切都是徒劳,当意识到身后已经着火,只能狼狈不堪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白玉地砖传来的寒意让他略感安心,对方既已动手,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可大殿里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阵阵衣料烧焦的味道传来。
他躺在地上看向对方,只见那值守师兄微微低头,一脸谦卑之情。他当然明白这份谦卑绝无可能是因为自己,转而又想到方才戏弄对方,便坐起身来。
“这位师兄,我方才已经对你表明了我是青云观的弟子,可你不但不放行反而百般羞辱,我是不得已才戏弄你的,如今你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