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其实他也不乐意过来,可蓑衣落在马车上,如此回去,定要浇个彻底。
认识陆长安后经历了许多异事,他已然有几分相信鬼神之论。即便不信,与死人同处一室也晦气得很,但凡脑子正常,一般都不会愿意。
石大壮笨嘴拙舌,想套近乎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低着脑袋呐呐不言;萧逸贯来冷淡,长安更不会主动开口,室内一时便沉寂下来。
几步远处的长形棺材宛如大石,沉甸甸的压在萧鸿顺心头,搅得他莫名恐慌。静默半晌后,他受不了的清清嗓子,寻了个话题:“棺材全是深色,怎么这却是个白的?没来得及上漆?”
“未婚短命的全用白棺材或是不上漆的,耄耋之年寿终正寝为高寿,用红棺,其余都是黑棺。”
长安的声音很稳,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萧鸿顺难得安静的细心听着,不自觉的缓了心跳,慢慢放松下来。
“那为何要放到桌塌上?”
这问题石大壮晓得,闻言赶紧插话:“咱们这儿的风俗,抬棺时不能碰着地面,若非下雨,得一气回到县城哩!”
“哦?”他扬眉:“碰着能如何?”
没成想他口无遮拦什么都问,石大壮微微色变,心觉晦气,不想回答,转念想到面前这几个自己惹不起,一迟疑的功夫,长安已经道:“‘棺材一落地,全家不吉利’,这说明那死人不想走……”
她话音未落,屋内所有家具的木腿突然齐齐断裂,“噼啪噼啪”的崩裂声后,“哐当”一下,白棺狠狠摔落在地,盖子飞散,内中尸体打个滚,正面朝上,猝不及防的裸-露出来。
天边一个炸雷打响,雪亮的闪电斜劈而落,某一瞬间晃过尸体,她的眼皮似乎翻动了一下。
长安双眼微眯,萧逸和萧鸿顺俱是一愣,不待反应,石大壮却猛地瞪圆眼,哆哆嗦嗦的惊恐后退,扭曲着脸庞,“啊——”的尖叫起来。
萧鸿顺被惊了一跳,随之变色,盯紧尸体软着腿脚挪到门口,摇摇欲坠的倚靠墙壁,随时准备夺门而出。
眼瞅陆长安绕过尸体转到石大壮的方向去看她正面,萧逸抿紧唇,一手按住剑柄,毫不迟疑的跟了过去。
幽暗的天光下,干枯惨白的年轻女子穿着深红绣暗花的寿衣,脖子扭转朝向这方,本该紧闭的双眸却是睁开朝上翻着,全是眼白,没有瞳仁,艳红的嘴唇略略翘起,似是一个微笑的表情。
即便早就做了心理准备,萧逸的胸口仍是一沉,更别提被她“盯”着的石大壮了。
满身冷汗的瘫坐在地,石大壮双眼发直,抖抖索索的不停念叨:“柳妹子,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你有冤屈去找弟弟啊,他们、他们就在那,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双臂环胸挑起眉,长安看向萧逸,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这是傻了?还能不能正常回来?”
“我试试。”
伸手在他背上一按,也不知捏到了哪个穴位,石大壮明显颤抖一下,语声越来越低,双眼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心跳慢慢平复,他顾不上长安三个,脑中快速权衡起来。
——自己毕竟是外人,即使对柳妹子抱过心思,最终也没说出口,况且他二人从无冤仇,便是报复也到不了这里来……
诸多思量转来转去,石大壮的畏惧倒是少了大半。他家临着棺材铺,听过见过不少奇事,甚至还略懂些方术——休说死人突然睁眼,他幼时还听说隔壁县的老太太诈尸了呢!
心底一安,虽然仍有点怕,但他好歹镇定下来,脸上也重新有了血色:“这个,大概……”
他以为贵人们会刨根究底,正惴惴的编着说辞,不料长安却摆摆手:“就此立坟埋葬?”
棺材落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