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是热毒,却带着一缕阴寒之气。我制了四个方子都不能解开。必须承认,唐灵确实是百年一见的天才,我认输了。”他顿了顿,“姐,你去把相思的配方弄来吧。”
卫新咏大怒之下踹了他一脚。“你这混蛋,为什么早不说要,现在还来得及吗?只顾卖弄自己手段,全不管哥的死活。”
“还有十七天,怎么来不及?”他从地上爬起来,委屈地说:“我是希望没有配方就解开相思嘛。”
想到卫武歌在药学上的惊人天赋,卫新咏顿时生出一线希望。“好,我一定拿到相思的配方,小武也一定会超越唐灵。”
卫武歌顾左右而言他。“姐姐笑起来真好看,你要是天天这样笑就好了。”
她将他额上的一绺碎发顺到耳后,“刚才没有踢痛你吧?”
他的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去,“姐姐,你不适合这样温柔的。”在她翻脸之前,他一溜烟跑掉。
卫新咏叹了口气,“小武在天医老人门下养出一副冰冷倨傲脾气,在我面前却还是像个孩子。我们从小分离,我对他是否过于严厉?”
冼海声微笑,“我的小茉莉,是把温柔放在心里。”
离开秦家时说的话,没有留一点余地,难以转圜,但为了冼海声,卫新咏会不择手段。她径直去秦府见唐绿蔷。
唐绿蔷坐在花圃中抚琴,长发铺满锦褥,黑发间银丝闪烁。琴声空洞,表情空寂,“卫姑娘,你来了。”
她遵守卫新咏划定的界限,而卫新咏也懒得与她兜圈子。“秦夫人有相思的配方吧?如果我要,必须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没有。”
“你是唐灵的爱女,说没有配方纯粹是扯淡。”卫新咏冷冷道:“除非你已经生无可恋,这世界也没有让你关心的人事,否则我总有法子让你拿出来。”
“我相信你说到做到,但我已经把配方给了无咎。”她幽幽叹气,“这孩子快要抑郁而死,或者你可以让他清醒一点。”
卫新咏转身就走,假装不懂她的意思,心里却同时生出幽暗的欢喜和跌宕的悲哀:“时至今日,我与他必须有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可相见了么?”
卫新咏与秦无咎约在素芰别院。途中凉意渐浓,她掀开轿帘,看到微雨若雾,颜色淡青,心情越发黯淡,想:“在岛上时,他们说我是太阳的女儿,光明美丽,永恒欢喜。我以为真的是这样,直到我遇见他。他给过我极少的欢悦,极多的悲伤,但我仍然爱他,我只爱他。”
“那样简淡俊秀的少年,眼睛细长清亮,却充满沉郁之伤。他仿佛李义山笔下的诗,每一字每一句,清逸里都含着悲伤。初次相逢,他凝神看我,我仿佛置身海岛丛林,遮天蔽日的枝叶绿得发暗,雨水沿着颈项流遍肌肤。我就在无路可走的恐惧中,生出冰冷沁心的欢喜来。”
秦无咎撑一把纸伞,候在门口。卫新咏下轿时,他将伞递给她,默默地走到前头去。伞柄上还留着他的体温,她用力握住,不想流失一分。
水榭的榈木方几上,搁着四碟小菜。羊舌签、鲫鱼脍、玉版鮓和莲子头羹,都是卫新咏最喜欢的。看着他往碟子里布菜,她不由想:“曾经期望今生今世都与你这样相处,你却必定要在我们永无可能时才肯对我关怀。”
“为什么把我的信交给去疾?”这是她一直想问他的话。
他在纸上写道:“我没有收到,很要紧的事么?”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记起那年送你的滴泪珍珠,想要你还给我。”当时是想找个借口见他一面,可惜再见已在喜堂之上,已经做了他嫂嫂。她低头啜了一口羹,有一根没有剔除的莲心,苦涩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来。
卫新咏把手放到桌边,再无食欲。木质坚硬,木纹斑斓,木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