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中荡为白地的昃州整治恢复,再获有枢中第一粮仓之美誉。这一年来战事,将刘湛十多年经营毁于一旦,就连他这毫不相干的人看了,都觉得心中不快,却不知刘湛面对此等景物,将是情何以堪了。
随着往日战场一次次重现,罗彻同也似精神起来,不再整日烂醉。他们兼程赶路,衣不解甲,马不卸鞍,在三月十八这日,到了孟县。赵德忠在此处驻守,瞿庆也得了消息赶来。两人在县城外布阵,迎侯罗彻敏到来。
赵德忠上前请罪,罗彻敏扶起他道:这不是请罪的时辰,我们赶快商议眼下情形吧!
是,王上请进!赵德忠起身引路,罗彻敏挨了一会,才仿佛刚看到仍然跪在一边的瞿庆,脸上重新堆了笑起来,道:瞿将军还不快起来!
瞿庆笑得有些勉强,道:王上一路辛苦!
哪里比得上你们这连日厮杀!罗彻敏一面走一面道:瞿将军可是辛苦了!
怎敢怎敢,只是饶幸保全部下,未有大过罢了!瞿庆似全听不出罗彻敏话中讥讽之意,反而还有些洋洋得意。罗彻敏瞪了瞪眼,听到背后传来王无失按捺不住的偷笑,只好跺了跺脚,跟着他们走进县衙大堂。
县衙昨日还是节度使行辕,因为他来了,所以赵德忠临时搬了出来,改作了王驾行营。堂上摆好了酒菜,罗彻敏边吃就边与赵德忠瞿庆和罗彻同等将共议眼下战情。
瞿庆先问道:不知伏虎都与神刀都何时能到?
大约总要再过十多日吧!罗彻同道:他们是步军,又带着辎重押着粮草,这是最快了!
唉呀!这么慢?瞿庆摇头道:可是昨日接到情报,说厢州宸军己经到了金牛渡了,只怕赶不上了!
眼下我军己有五万之众,也可以一战了。罗彻敏道。
赵德忠道:此次能够夺回昃州城,战果已经很不错了,如今诸军都是远离驻地,昃州粮草不济,不可勉强再战。
罗彻敏倒没料到赵德忠也会要求退军,他先一怔,后道:若让宸军重回枢河北岸,那么以宸军兵力,夺回昃州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两位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了,难道连这都不明白吗?
他这话说得重了些,赵德忠当即变了颜色,道:这数日来我军几番攻打宸军营寨都无法克服,兵力折损甚重,眼见敌军又有援军将至,王上难道让大家一起送死吗?
赵将军!罗彻敏被他最后一句话激得有些气,勉强按捺下去,然而脸上还是一片通红。他起身按剑道:敌军有援军,难道我军没有么?敌人可以在你们的重围下坚守了十余日,难道我们就不可再坚持几天?
见他们将要吵起来,瞿庆赶紧道:王上和赵大人都消消气,慢慢说嘛!
争吵分明是因他而起,倒弄得他作和事佬了,罗彻敏不去看他,闭了嘴。
正在气氛尴尬时,骤地有有人在厅外厉声狂喝,让我去见王上,让我面见王上!
罗彻敏先是觉得有点耳熟,很快想起来,竟是冯宗客的声音!他这才突然想起,这两个月来冯宗客没有到王府里见过他,再回忆,似乎是花溅提过,说冯宗客来府上辞行,他也没有太在意。
谁放他进来的?快赶出去快赶出去!唉哟外面的守卫显然和冯宗客起了冲突。
住手!罗彻敏起身往前赶了几步,喝道:让他进来!
赵德忠显然不甚情愿,然而还是向外道了声:放他进来!
冯宗客蹬蹬蹬地闯进堂来,罗彻敏惊得呆了一呆,才失声道:你怎么成了这样?
冯宗客比他记忆中瘦了许多,只余下偌大一个骨头架子,挑着一袭破成渔网般的布衣。发须眉头似乎被火燎过,参差不齐,又带焦痕,一双眼中满是血丝。他站定了细看着罗彻敏,似乎终于认定了一般,悲喜不胜地跪下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