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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舒打量着她,见她大约二十三四的样子。面颊略圆,肤色白皙,眉眼清爽舒朗。虽算不得是美人,却也有几分温润风姿。此时她正垂首羞赧地一笑,骤地让常舒想起模糊记忆中的母亲,笑意也是这般宁静。

    你便是府上做越州菜的厨娘?他问道。

    没见到先生出来,失礼了!女子赶紧蹲下行礼,常舒不自觉地就伸手去扶。他的手握到了女子腕上,方才觉得不妥。然而他握也握了,却并不打算放开,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窃笑,却还是使了把力,将她搀了起来。

    女子急切地插回腕子,侧过面去,理着袖口。那腕子上嫣红一片,衬得一串石头链子,愈发莹白无暇。常舒不由得将手指放在鼻畔一嗅,幽香顿时如一脉脉细细绵绵永无断绝的长丝探到了肺腑深处。

    你,你戴着这鲮香石,你真不是越州人?他的叫声有些失态。

    女子将手背到身后,怯生生地道:奴家自幼由越州乳娘抚养,石链却是乳娘所赠,贴身而佩。

    是么?常舒咳了一声,镇定了神情,到桌前坐下,道:你叫什么名字?又道:坐下说话吧!

    奴家怎敢?女子连连摇手,然而已有小厮搬了胡椅过来,挤眉弄眼地笑着。女子垂眉低眼,窘得似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挤挤挨挨地,却还是坐下了。小女子是冲州人氏,姓翟。

    喔?常舒眉心微微皱起,似在尘埃般的思绪中清理出一些破碎的亮碴子,道:你乳娘戴着这鲮鱼石链,只怕非但是越州人,更是我离我家不远呢?我幼时乡中女眷腕上常常便戴着这么一串石头,可以避邪防暑我母亲便也有一串。

    或许是吧!崔女渐渐地也没了方才的拘谨,出神地道:我乳母常言,她所居的村子十里外,有青螺山,山上有香鲮溪,绕山而下,经七七四十九坎,收六六三十六泉,水质仿若冰玉。每岁三四月间,有香鲮鱼产籽于白石间,五月鱼苗出后,那石子便带着细细幽香,年深岁久,香愈纯冽

    是呀,幼时我阿姆代人洗衣,我便在溪中玩耍。常舒忍不住插话进来。

    我乳母常说,那里山川灵秀,还滋养出矫慧不群的人物。二十多年前,她邻村出了一位十三岁的神童,被刺史大人录为解元,送赴京中

    常舒的手指猛地一痉,扣在桌上,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室中分外悠长,吓得崔女赶紧住了口。先生?怎么了?

    没,没什么?常舒的五指拢回袖中,抬起脸来,已是一片木然。接着说下去

    他话虽如此,然而方才絮絮如话家常的气氛却再也找不回来。崔女的脚尖支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道:说是考中了状元,然而让国舅爷给挤没了。他忍不得气,冲撞了万岁,被撵了出去他阿姆得到消息,整日倚门相望,整整三年便哭瞎了眼睛。然而日复一日,却再无消息,伤心而死。那时十里八乡的乡亲都来为她送葬,挽歌声飘十里状元郎,何不归乡?母忧目盲,儿心可伤?在下葬的一刻,却有人赶到,说是他儿子遣来的使者

    别说了!常舒猛地扭过头去,雪光煌明中,他项上青筋一根根暴起,竟如同纠结的伤痕,触目惊心。崔女似有所悟,手捂到了嘴边,吐出两个字来:你是

    常舒挥手蔽去她的目光,艰难地道:你去吧!我们改日再聊。

    常舒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看宁静无比地冬雪晌午,听到了他母亲去世时的情形。这人世间总有些令人措手不及的遇合,在你毫无防备之时迎头袭来,不给你任何应对余地。这样的事情,便是幸福,也会让人觉得不堪忍受。

    他清楚得记得得知母亲过世消息那日,万朝城也如今日般飘着絮絮飞雪。恩相面上一滴老泪滚落入酒的热气中,似被那温热蒸融,便无痕迹。

    贤侄,你追随为叔多年,对为叔,对朝庭都有大功。然而今上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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