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北市。
北市是洛阳最大的市场,其中开店摆摊,不下于百多种行业,周边足有八里。是以人来车往,十分热闹。
就在这鳞次栉比的店铺林里,有一间不大的铺面,专营各种铜镜以及各种镜台。
这里的镜子可说是门类齐全。
小的只有二寸,大的将近两尺。
小镜子中间较凸,将人貌缩小,也就可以全现人面。大镜子比人脸大得多,镜面也就做成平的。
这些镜子以铜锡铝渗融制出,呈白色,表面均匀光亮背面则铸有花纹,还有一个纽孔,系以丝带,以便提携。
镜子是人人都要照的,不管自己生得美或是丑,瞧瞧自己什么模样是人人乐意的事,那生得俊些的,更是乐此不疲,自我欣赏。
但男女比较起来,女的更离不开镜子,除了晨状,一天也不知要照几回的。
于是,男子便将镜子当做礼物奉送,以讨佳人欢心,更有的当作定情物或是夹在聘礼中相赠。
由此可见,这镜子铺的生意自是不会清淡的。
镜子铺里坐着一位年方二九的妙龄姑娘。
这姑娘瓜子脸儿,画的柳叶眉,梳的惊鸿髻,系一条绿绸裙,着鸡心领衫,俏生生端又在柜台后,两眼却不朝街上溜、只是朝地下盯着。
阳春三月,似暖乍寒,太阳光融融泄泄铺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一些闲杂人等便蹲在阶沿上,角落里、店铺前晒太阳,免不了说上一阵子闲话。
这间镜子铺前,就蹲着五个无赖泼皮,嘻皮笑脸地对着姑娘评头评足。
难怪姑娘只好把头低着,一脸嗔色。
这时,又走来一条魁梧汉子。
五个泼皮一见此人,忙站起来打招呼:
“三爷早啊!”
“三爷来了!”
“唔,你们说的,就是这个女子么?”三爷朝镜铺里打量那位姑娘。
“是、是,就是这娘们,三爷以为如何?”
这三爷身穿蓝绸儒袍,手捏一把折扇,生得恶眉凶眼,年纪大约二十五岁,看上去就不是个善类。
他大摇大摆走到镜铺柜台前,神气十足地对那姑娘道:“喂,你这铺子是五日前开张的么?怎么也不来招呼一声?”
姑娘终于抬起头来,寒着粉脸,细声道:“你是官府中人么?还不到交税时刻呀!
三爷两只贼眼睁得溜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倒也不多见。
“官府?你家三爷不是官场上的,也不来向你讨税。”
“那又为了什么?”
“你知道三爷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
三爷一听,火了:“什么,开铺子的不知三爷干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他向五个泼皮中的一个道:“王麻子,你向这只雏儿说说,三爷是干什么吃的!”
王麻子喏喏连声道:“是、是,三爷。”
他走到柜台前,直着眼睛盯住姑娘,象要把她吞下肚去似的,然后夸耀道:“听着,小妞儿,在偌大个北市,上千个铺子,没有一人不知道三爷的。哪个见了三爷都是十个指头搔痒——加倍奉承,遇见王母娘娘叫大姑—一想高攀。三爷高姓黄,大名一个鼎字,江湖上人称玉面狼。这北市地面能够太平做生意,黑道朋友不敢来光顾,就为的是冲着黄三爷的面子。所以,小姑娘,你该明白了吧,每月缴上个五十两银子,求个财路畅通,合算得很呀!”
姑娘大吃一惊:“五十两银子!这般讹人也太过份了吧!”
黄鼎道:“怎么?嫌多了?你不交也行。”
说着使了个眼色给王麻子。
王麻子心领神会,涎脸笑道:“黄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