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抽动了一下,忽然倒了下去。谭啸跳起来把人扶住:“怎么了?”
明月慢慢地眨了一下眼:“腿麻了。”
谭啸眯着眼睛看,总算在明月的眼睛里找到一点儿光亮,风中残烛一样微弱,但好歹是看着自己的。谭啸说:“我要带你去医院。”
明月的反应极其缓慢,半天才慢慢地点头:“好。”
谭啸站起来:“你有以前的病历吗?”
明月想了半天:“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
谭啸转身要走的时候,明月一把抓住他衣服的下摆:“啸歌。”
“什么?”
“我”明月犹豫了一下,“你能陪着我吗?”
谭啸心里狠狠地跳了一下,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他从未体会过这种依赖。当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你时,你总会生发出一种能跟哥斯拉打一架的豪情。
谭啸粗鲁地点点头,轻轻推了明月一把:“我们走。”
路珩站在车门边,手里还拎着一个咖啡罐。谭啸看他的一瞬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不自觉地就带出笑来。
“我来开吧,你都熬了一宿了。”谭啸心疼地看着路珩通红的眼睛和青色的眼底,有心把人搂过来抱一会儿,但是想到身后的明月又控制住了自己。
路珩摆摆手:“你路不熟,况且我好歹还睡了一会儿,你才真是一宿没睡,我来开车吧。你陪着这个”路珩看一眼明月,发现明月的目光空洞,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谭啸让明月坐在后座,自己陪在他身边,明月紧挨着谭啸,手指无意识地蜷曲着,慢慢攥住了谭啸的大衣衣角。当路珩从后视镜看过去时,明月微微阖着眼,几乎是靠在谭啸肩膀上。
谭啸手里有个资料袋,封面上写着一个名字:张钧晓。
b市的六院有专门的精神科,明月不肯离开谭啸,于是路珩跑去挂号排队,忙了一圈终于把明月送进了诊室。路珩坐在谭啸身边,闭着眼睛说:“困死了,你今天还上班吗?”
谭啸:“请假了。”
路珩看一眼诊室的门:“他这种情况不会只持续一两天的,你要怎么办?”
谭啸:“联系他的家人吧,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路珩看了谭啸一会儿,忽然一板脸:“老实交代,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这么好看的一个人?”
谭啸闪过一丝不自在的表情,移开了目光。
路珩大奇:“哎哎,你还不好意思了,怎么着,真的有‘隐情’?”
“胡扯。”谭啸说,“能有什么‘隐情’,不就是个朋友吗?倒是你,挺会抓重点啊,觉得他‘好看’?”
“恶人先告状。”路珩笑了,“我关注人家长得‘好看’怎么了,我不关注这个怎么就相上你了,还不是看你好看。”
谭啸:
路珩左右看看没人在意,搂着谭啸的脖子揉揉他:“放心吧,一会儿问问医生怎么说。”
谭啸注意到,路珩并没有继续追问自己是怎么认识明月的。这让他有点儿尴尬,其实他挺想坦坦荡荡地坦白的,可一想到路珩会知道自己写的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就觉得特别羞耻。
谭啸看一眼路珩,竟然有点儿心虚。
过了一会儿,诊室门打开了,小护士通知谭啸进去,医生说:“听病人说你是他朋友?”
谭啸点点头。
医生:“他的病情并不严重,只是现在这个状况我们建议最后住院一周。借助药物,病人自己的生理机能会调节激素水平,等他冷静下来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后继续按时吃药,多陪陪他。”
谭啸看了沉默地坐在旁边的张钧晓一眼,松口气:“住院好,我们去办理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