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顿小姐和马吉先生并肩站在旅馆办公室里。等待着彼得斯发出晚餐已就绪的信号。
“但愿晚餐能获得巨大成功。”马吉说。
女子大笑。
“当主人的感到紧张很自然,”她说,“不必担心,隐士和他的罐头食品会给你挣面子的。”
“令我担忧的不是烹调技术,”马吉笑说,“而是席间的巧辩和斗智。我希望让市长感到自在一些。埃斯基旺区众议员琼斯身上有没有什么逗乐的故事?”
他俩一道踱至窗前。雪又纷纷扬扬下起来,山下星罗棋布的小屋的灯光从一片白色帷幕中透出晦暗的光芒。
“我想告诉你,”女子说,“我现在信任你了。一旦时间成熟——很快了,就在今晚——我要让你帮助我。我可能要求你帮个大忙,而且求你不要问缘由地去做,要信任我,就像我曾拒绝信任你那样。”她顿住,神色肃然地睬望着马吉先生的脸。
“我太高兴了,”他低声说道,“从我在火车站里看到你哭时起,我就想给予你帮助。车站售票员劝我不要多管闲事。他说与一个哭泣的女人打交道会招惹麻烦。真是个傻瓜。好像所有的麻烦——”
“他说的没错,”女子打断他,“或许的确是麻烦。”
“最后若能赢得你彩虹般的一笑,任何风暴还不值得一试吗?”马吉先生说。
“这个比喻很漂亮,”女子笑说,“可风暴并不可爱。”
“总是有一些人,”马吉说,“为了即将到来的彩虹,宁肯以愉悦的心情与最可怕的风暴一搏。”
她没再答话,只是将秀气的鼻子顶住冰冷的窗玻璃,鼻子扁下去变了形。在他们身后,由蜡烛照明的房间里,各式各样的秃头旅馆冬日的客人们以各种姿态站立等待着。壁炉前,比较文学教授正在给诺顿太太诵诗,这个老头儿或许从来没有想过,他对面的女人说不准正是他生活中的那场梦魇,因为她也是金发。十英尺开外,在闪烁迷离的烛光中,莱顿市长硕大的身躯坐在一只长沙发的扶手上,他前面站着他讨人嫌的伙伴卢·迈克斯,卢旁边是布兰德先生,男子服饰用品商店的话题他再也不涉及了。蜡烛劈啪做响,风暴愤怒地敲打着窗榻。彼得斯先生像个长毛鬼似地在餐桌四周奔忙着。有了好胃口和精美的肴馔,神秘的把戏便可在秃头旅馆里展开。
马吉先生戏谑地称之为晚宴的节目最后终于落座,凡参加这次晚宴的人,都会对其留下长久的记忆。主人抱着满腹的疑团分析着在座的客人。坐在桌角面对着他的是诺顿太太,她脸上的皱纹显示出疲惫。茫然和无所适从,她还显得有些悚惧。马吉的右手是卡根,一张红通通的大脸透着蔑视和些许滑稽;卡根旁边是迈克斯玩世不恭的冷酷的脸。再过去是布兰德先生,一副忧愁、无奈和忿懑的神情。马吉先生的左边是留着胡子戴着眼镜的教授,他脸上挂着祥和,仿佛对一连串的怪异事件无动于衷。对马吉终于产生信任之感的车站美女则坐在教授身边。在最初的短暂的沉默中,马吉先生将她灵秀的面庞与坐在桌角女人的粗糙世故的脸做了一番比较,暗自说了声“不可思议”。
晚餐的开始没有伴随着欢快的交谈。彼得斯先生又上了一种有别于从前的罐头汤,迈克斯先生和市长滋滋有味地喝起来,打破了席间的沉默。马吉先生正暗忖如何引众人交谈,卡根突然开口说:
“但愿我没有给大家造成不便,”他语气中显然透着嘲讽,“做不速之客不是我的习惯。可公事——”
“我们为你的光临颇感高兴。”马吉先生有礼地说。
“我想你们肯定想知道我来这儿的原因,”市长继续说,“呃——”他迟疑——“是这样——”
“亲爱的卡根先生,”马吉插话说,“请你饶了我们吧,也给你自己省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