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的礼遇。
“对不起,”他说,“你好像遇到了麻烦,我想也许我能帮你点儿忙。”
姑娘把整个手绢都拿掉了。她另一只眼睛也是同样迷人的蓝色。她背后有一幅海报,上面写着“参加海军——周游世界”。海报上还有一名水兵,女人眼睛的蓝色便介乎于她穿着的灯芯绒外罩的蓝色和水兵服装的蓝色之间。
“我并不是无礼,”她柔声解释说,“可是——我在哭,一个女人哭时肯定不好看。”
马吉先生说:“我要是被正式地介绍给你,我会用很赞美你的话回答你。”是真实的赞美,他又暗自说。他十分庆幸那幅麻纱手帕不再悲哀地贴着她的面庞,因为即使车站那昏暗的光线也遮掩不住她的美丽。他的目光尚未从她的眼睛上移开,就又朦胧地留意到几络金发从她时髦的黑色帽子下恣意地显露出来。等一会儿再欣赏金发,他暗忖,一旦他能把目光从她的眼睛上移开——
“我的悲伤很傻很女人气,”女子说,“我想最好不必管我。对你的兴趣我表示感谢。呃——你能不能告诉那个把脸拼命贴在窗口栏杆上的人,请他把售票窗关上?”
“当然可以。”马吉先生说。他转过身子,不期与一位人高马大的女人打了个照面。她看上去结实而强壮;她嘴角流露出强悍和无所不知的神情。马吉先生觉得她欲开口说话,而且一旦开口就将口若悬河。女人的眼睛很亮,死死盯住马吉先生。
“我在哭,妈妈,”年轻女子说,“这位先生问我是否他能帮我什么忙。”
妈妈!马吉先生亦想加入年轻女子的行列大哭一场。这个娇小动人、愁眉不展的女子竟然拥有一位这等粗壮的母亲!老女人的头发也是浅色的,但它使人联想到杂货铺里珐琅瓷的苍白气氛,那里边冷饮柜上的容器嗞嗞作响,一瓶瓶香水列成一排,散发着怪味。竟然是这样的妈妈!
“用不着大惊小怪,她根本就没事,”其貌不扬的母亲说。她的语气没有针对马吉先生的敌意,令他颇感惊讶,因这与她的模样不符。“也许这位先生可以给我们介绍一家好旅馆。”她说着做作地一笑。
“我也是初来此地,”马吉先生答道,“我去问一下躲在那个小屋里的人。”
被问的人回答时热情不高。他说有一家叫“秃头”的旅馆。
“哦,对,秃头旅馆。”比利·马吉饶有兴味地重复着。
“没错,那是个高档住所,”售票员说,“不过现在不开张。这里是夏季避暑地,除了商会馆之外别处都不开。我可不乐意把人介绍到商会馆去,尤其是还没见到它就已经伤心的女人。”
马吉先生把此话转述给坐在长条凳上等待着的不相配的母女俩。
“这儿只有一家旅舍,”他说,“而且据说此时心情不乐观的人不适合居住,对不起。”
“不管是什么旅馆都合适,”女子答道。她朝比利·马吉笑笑。“我对上埃斯基旺瀑布镇的感觉越来越乐观了,”她说,“我们必须叫一辆出租车。”
说着她起身提旅行袋,马吉先生急忙上前相助。他们三人走到铺满一层雪花的站台上。老女人粗声粗气地抱怨起上埃斯基旺瀑布小镇来,她数落它的地理位置。本地人的精神气儿和当地气候。站台一头停着一辆沮丧的出租车,像是在哀悼着它孤独的命运。马吉先生让粗壮女人坐进去,又把行李放进去,然后趁司机钻进他的座位时,冲着女子藏在帽子里的耳朵说: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呢。”
她挥手朝路边的村庄指了指,住户的灯光透过白雪凄凉地闪烁着。
“原因是上埃斯基旺瀑布镇,”她说,“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充足吗?”
比利·马吉抬头望去:他看到一排灰蒙蒙的似乎风一吹就会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