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碎碎的琐事使他无法脱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4点。片刻之后,他来到皇家咖啡馆的露天座。他刚坐下,詹姆斯也到了。这个英国人向他伸出手,一边用眼睛四处找侍者一边向他询问道:“喝波诺酒怎么样?”
“当然……”
“伙计,来两杯波诺酒!”
然后詹姆斯长叹一声,两腿交叉,眼睛发直,似乎他什么也不想说,脑子里空空如也。天渐渐阴了下来。一阵阵旋风横扫街道并卷起一片片的尘土。
“还得下一场雷雨!”詹姆斯叹息道。接着,他改变了话题,直截了当地问,“是真时吗,报纸上说的那些?您已经抓住巴索了?”
“是的,昨天下午!”
“为您的健康干杯……真蠢……”
“什么真蠢?”
“他的所作所为,他是个很认真的人,很坚强,而且充满自信,却像个孩子般被吓得惊慌失措,他一开始就应该想到去自首,去为自己辩解……对他最重的判决将会是什么?”
梅格雷早已从巴索夫人的口中听到过相同的论调,所以他令人难以捉摸地一笑。
“干杯!也许您说的有道理,但也有可能您说错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那个案件并不是有预谋的,对不对?事实上,这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凶杀案……”
“确实如此!如果巴索必须对凡斯坦的死负责的话,那也只是一个易冲动、感情脆弱的人愚蠢地丧失了理智……”突然探长粗声大气地——嗓门是如此之大,以致于使詹姆斯吓了一跳——对侍者喊道:“伙计,一共多少钱?”
“6法郎……”
“您要走吗?”詹姆斯问道。
“因为我必须去和巴索会面。”
“啊!”
“说实话,您是不是也很想见到他?那么好吧!我带您去……”
坐在出租车里,他们只随便闲聊了儿句。
“巴索夫人挺过来了吗?”
“这是个非常有勇气的女人,而且非常有教养!在莫桑的那个星期天,当我看到她穿着一身海员服时可没这么认为……”
接着梅格雷又问道:“您夫人好吗?”
“很好……像往常一样。”
“最近的事情没使她感到惊惶吗?”
“为什么?更何况她并不是那种动不动就乱了方寸的女人……她只关心家务事……缝缝补补……或是绣绣花……为了能买到一件便宜货,她可以在大商店里一转就是一两个小时……”
“到了……来吧!”
梅格雷带着他的同伴穿过院子,一直走到牢房门口看守跟前,向他问道:“他们都在吗?”
“是的。”
“老实吗?”
“除了杜布瓦今天早上带来的那家伙。他声称要向保卫人权同盟控诉……”
梅格雷险些笑出声来,他打开牢门,让詹姆斯走在他前面。
牢房里唯一的一张小床被流浪汉占据着,他把脚下那双帆布鞋和身上穿的外套都脱下来了。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巴索正背着手在牢房里前后左右走来走去。他疑问的目光立刻投向刚进来的两个人,最后停留在梅格雷身上。
至于维克多·加亚尔,他垂头丧气地站起身,但马上又坐下了,同时从牙缝之里咕哝出一些令人无法理解的话。
“我碰到了您的朋友詹姆斯,”梅格雷对巴索说,“于是我想到您会很高兴……”
“你好,詹姆斯……”巴索握住他的手说。
但是总有点不对劲,大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屋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默,一种无可名状的冷漠,或许因此决定了梅格雷想尽快地了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