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乡村酒馆!乡下酒馆的破旧简陋以及必须向钢琴里投放两个苏才能听到音乐都证实了这一点。
就在这里有一个杀人犯!也许就在参加“婚礼”的人群中!也许就是那个装扮成工人的小伙子!也许是个船员;或是詹姆斯;也可能是巴索?
这儿没有电。整个库房用两盏大油灯和一些放在桌上的小油灯来照明,院子里的景物一半被灯光照亮,一半陷于黑暗。
“入席吧!准备吃饭啦!”
可人们还在不停地跳,不停地喝,每个人的眼里都透射出兴奋的光芒。有几个人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开胃酒,不到一刻钟脸上就泛起了醉意。
酒馆的老妇人独自把菜都端上来,她急于知道她的菜做得是否可口——有红肠、煎蛋卷和兔子肉——但谁也不在乎这些,他们不加思索地把东西吞下去,然后继续开怀畅饮。
嘈杂的喧嚣声掩盖了音乐。柜台边那几个船员一边烧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个场面,一边不紧不慢地继续着关于城北运河和电力拖船的谈话。
年轻的情人们脸贴着脸在跳舞,但他们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不断传来笑声的饭桌。
梅格雷谁也不认识。他旁边坐着个发型很滑稽的女人,短短的头发上缀满各种漂亮的饰物。这个女人嘴里不停地管他叫“阿特大叔”:“把盐递给我,阿特大叔……噢,阿特大叔,你……
这群人相互间都用“你”来称呼,甚至用胳膊肘使劲捅来捅去。他们是不是彼此都非常熟悉?亦或仅仅是泛泛之交?
例如那个穿着一身老妇人衣服的灰发男人,他是干什么的?
还有这个打扮成小姑娘,用假嗓子说话的女人又是谁?
他们都像巴索一样是商人吗?此时马尔赛·巴索正呆在“新娘”身边。他不像别人那样大声说笑,只是偶尔眼光一闪,好像是说:“今天下午可真带劲!”
看到他们俩,梅格雷猛地想起了尼尔大街的单身公寓,那女人的丈夫是不是也在这儿?
有人在外面放起了鞭炮,一束孟加拉焰火照亮了庭院,那对工人模样的男女正温情脉脉地手拉着手在欣赏。
“看上去真像是舞台上的布景……”穿玫瑰色衣裙的漂亮姑娘说道。
就在这群欢乐的人中有一个是杀人犯!
“向新人祝辞!祝辞!祝辞!”
喊声使巴索先生站起身,唇边掠过一丝微笑。他清了清嗓子,装作盛情难却的样子开始了荒唐的致辞,结果赢得一片掌声。
这时,巴索的目光停留在梅格雷身上,这是宴席上唯一一张毫无笑意的面孔。探长感到很不自在,于是把头转开。但是这道目光就像审讯者一般接二连三向他射来,令他感到厌烦。
“……大家跟着我一起重复:新娘万岁!”
“新娘万岁!”
大家站起身拥抱“新娘”,不断地互相碰杯,然后开始跳舞。梅格雷看到巴索先生走到詹姆斯身边问了句什么。肯定是:“这个人是谁?”
探长听到了回答——
“我不知道……一个朋友,一个很够意思的家伙……”
桌边已经空无一人。所有的人都在库房里尽情地跳舞。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群人站在外面的夜色中,几乎使人无法将他们和树干分辨开来,他们出神地凝视着这群狂欢者。瓶塞不断地从瓶口迸出来。
“过来喝杯白兰地!”詹姆斯对梅格雷说,“我猜想你不会去跳舞的……”
真是个奇怪的小伙子!他已经喝了四五个正常人所能喝的量,但他还能利落地说出话来。他虽然步履缓慢,但头脑很清醒,这使梅格雷感到隐隐不安。他把梅格雷带进厨房,自己坐到了老板那张伏尔泰时代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