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的时候没有沸热的水,因此茶叶泡发不开,就自然而然地浮在面上。你若能注意到这一层,就可以进一步推想,那所以换茶叶的内幕也是自然‘洞若观火’了。”
“唔,我的观察力本来比不上你啊。但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爽爽快快地宣布了?”
“包朗,这句话,又显得你躁急卤莽了!你想当时有种种疑点都没有着落,怎么就可以武断?况且我虽知道下毒的人是家里人,但还不知是那一个。因为那时候他的妻子颜撷英最有嫌疑。并且尸体上又刺上了一刀,是件双重谋杀案;铁箱中又失去了钱,又像夹杂着盗窃。于是我假定案中至少有两个罪人。我想主凶既然是家里人,那么行凶的目的决不会单为着区区的钱。我又料定这两个人都是和死者相熟的。那么去手印的痕迹显示了那人行事以后,只准备灭迹,却并不想急急逃走。所以我就也从容不迫地一步一步进行了。”
“你在什么时候才确实知道那主凶就是效琴?”
“我直到瞧见了他们吃晚饭以后,方才完全证实。我起初也觉得颜撷英很可疑,后来据调查所得,才觉伊没有行凶的必要。因为他们夫妇俩固然不和睦,但有刚既然企图另娶,有过离婚的意思,又在假造证据——就是那张毁谤女人的信稿——准备作离婚的把柄,可见这一方面已没有什么拘束。如果颜撷英不满意他,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恰好是双方愿意。何况现在的离婚又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伊的哥哥也不能反对到底,伊何必冒险行凶?解除了这个疑障,我的眼光就转到效琴身上去。
“效琴是有刚的堂妹,感情素来坏,但瞧伊吃过两次亏,便可见一斑;产业又是均分的,这里面更有因果可寻。
“更从事实上推想:效琴说伊听得了重物倒地的声音,才走下楼来。但想书室是在东边的楼下,效琴的卧室却在西边憩坐室的楼上。伊怎么能够听得这样清楚?并且据伊的母亲和金寿说,当他们听得伊的呼声的时候,都在将近睡着的朦胧中。这可知他们起先被有刚的吵闹声所惊扰,大家都睡不着;但后来竟能够朦胧睡去,显见那时候有刚的吵声一定已停止了。就在这个声音静寂的当儿,你想效琴又在干些什么事呢?
“从物证上说,那把剪刀太小巧,不像是书桌上剪信封的东西,却像是刺绣用品。谁在刺秀?张老太?不是。伊的年龄太老了,像是个享福人。是颜撷英吗?伊常在外面跑,当然坐不定。那么只有效琴最近情了。剪刀既然是伊的,剪窗帘的也是伊吗?那是值得进一步考虑的。你总也瞧见,窗帘上剪掉的右角是自下而上的,可以想见剪的人用的是左手。
“因此种种,我就想从这条线路进行。后来事实开展,汪巡官发见了那把凶刀,给予我行刺的也是屋中人的影子。我正要赶到张家去证实我的理想,忽然许济人来了一个岔子,几乎把我拟成的主要理想根本推翻!”
“是不是那张有刚写的渗墨纸,使你相信下毒的是贾子卿?”
“是啊。这纸既然是有刚的亲笔,我怎能不相信?直到和贾子卿谈过之后,我才回向正路,看见了效琴确是用左手执剪的,我的理想的基础才稳稳地奠定。”
“但有刚怎么会写这张纸?你可也能推想得出?”
霍桑思索了一下,才说:“那也容易明白。他不懂得女子的心理,以为效琴是柔弱可欺的,绝不防伊会反抗。不知一个女子到了青春之火旺炽的求偶时期,如果恋爱或婚姻上受到妨碍,伊的有形或无形的反抗力量是非常可怕的。此外有刚不知道毒在茶中,而以为是在酒中,所以他就认做子卿谋害他。”他顿一顿,又说:“不过这一次贾子卿的晤谈,也给我一种启示。他告诉我有刚曾阻止效琴和志廉的婚事,在动机上又多了一种成分。”
我又提出他对于行刺人的推索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