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客就是我们盼望中的姚国英。他的光临给予我揭破疑团的希望,我们当然是很欢迎的。姚国英走进了我们的办事室,彼此招呼了几句,就坐在我们对面的藤椅上。
霍桑抢着说:“国英兄,你此刻可是从汉口路钱家来?我想张有刚昨晚上并没有往钱家去吃喜酒。是不是?”
姚国英的眼中现出惊异的神气:“霍先生,你有什么根据,竟这么样想?”
霍桑呆一呆:“怎么?我料错了?”
姚国英点点头:“我问过那新郎钱伯熊,张有刚昨晚的确去过的。”
霍桑的双目转了几转,突然把身子坐直起来,好像这一着出乎他的意外,有些失望。
他说:“去过的?……唔,那么我料他没有在钱家喝过喜酒。这可也料错?”
姚国英的眼睛张得更大了:“这倒不错!他在钱家坐了不久就走,果真没有喝酒。……霍先生,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已经往钱家里去——”
霍桑舒了一口气,摇摇手,说:“不是,不是。张有刚不曾在钱家喝酒的想法,我在数分钟前才拟成。我不曾到钱家去过。”
姚探长的眼眶收敛些,但仍不住地眨着。他向我瞧瞧。我和他交换了一瞥,也无从轻减他的疑团,因为霍桑的料想的根据是什么,我也莫名其妙。
一会,姚国英说:“霍先生,你既然知道他不曾饮酒,那么你也许和我有一个相同的见解。”
“你有什么见解?”
“有刚既没有喝酒,昨晚上的举动显见不是酒疯。并且金寿所说,他觉得他主人讲话时酒气直冲的话分明也并不实在。这样,这里面就很有研究的价值。霍先生你可同意?”
霍桑微微一笑,说:“国英兄,对不起,我不能同意。”
“唔?”失望的神气移到了国英的脸上。
“我知道有刚虽没有在钱家饮酒,但在别的地方却曾喝过酒。你大概还没有查明白。”
姚国英涨红了脸,期期地说:“是——我——我只知道他在六点钟时到过钱家。后来他忽然接得一个电话,就辞了主人出去。他从钱家出去以后有没有喝过酒,我的确还没有弄明白。霍先生,你怎么知道的?”
霍桑淡淡地说:“有刚饮酒不饮酒的问题,我们刚才嗅了痰盂中的气味,早已知道。但他饮酒的地方不在钱家,却在别处,我刚才接到了许济人的电话,方才确定。据许医官的查验,有刚曾饮过多量的汾酒。汾酒是白酒——是高粱酒一类中的最强烈的白酒。你总也知道上海的风俗,丧事才用白酒,婚庆喜节,总是用绍兴酒的。有刚所饮的既然是白酒,可见他一定不是在钱家喝醉的。”
霍桑的解释一箭双雕地打破了姚国英和我的疑团。我才知他方才突兀的问句也不是凭空而发的。
霍桑问姚国英道:“这样说,有刚昨天先到钱家,后来又从钱家里被那电话叫出去。是不是?”
“正是。那打电话叫有刚的人是谁,我也问过钱伯熊的,但有刚当时并没有说明,只说有紧要的约会,不得不去。所以有刚出了钱家以后,和什么人约会,约会的地方在哪里和所谈论的是什么事,我都还没有查明。”
“那么那电话的约会是否在有刚预料之中,或是偶然发生的?你可曾问过钱伯熊?”
“像是偶然发生的。因为有刚临别时曾向主人道歉。他说他本是特地去吃喜酒的,却不料有这意外的约会。这可见那约会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霍桑闭着眼睛想了一想,说:“论情,这约会的人和这一件凶案当然有关系。现在我们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要寻究那人的足迹,似乎也不能算是十二分难事。”
姚国英欢喜地说:“这就好!霍先生,你可是已有什么入手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