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想那人不但和有刚相识,并且也是钱伯熊的朋友。但瞧他知道钱家的电话号数,又知道昨天是伯熊的婚期,预料张有刚一定去吃喜酒,所以打电话到钱家去找他,就很明显。我又料想他们约会的地方一定是在专供小酌的酒铺子里。他们所饮的都是汾酒。汾酒是专卖酒的酒铺中才有,又是善于饮酒的人饮的;显见那约有刚的人也是一个老酒客。凭着这两点线索去探听,也许可以容易些。至于所谈的事情,我虽不能凭空猜测,但大概总是不可告人的秘密事。”
“既然如此,我只要到这种酒铺子里去探听好了。”
“不错。现在较大的酒铺里大概都装着电话。你不妨先往那些酒铺里去问问,也许可以得到些端倪。此外你可曾得到什么别的消息?”
“我又曾到新新面粉公司里去问过,证明了那匿名信是有刚的手笔。我又知道有刚名义上虽然在公司里服务,其实他并没有规定的时间在公司里办事。因为公司经理沈某原是有刚嗣父的老朋友,平日有些放任有刚,所以有刚可以自由地在外面挥霍胡闹。”
“我看他的交游一定很广。你可曾调查他的朋友之中有没有和他怀怨作对的?”
姚国英应道:“我问过的,有好几个,据他的一个姓杨的同事说,有刚的脾气太坏,不时会跟人家翻脸。公司里的一个管仓员——唔——叫傅敬三——曾为着棒女伶的事和有刚打过架;又有一个有刚的老同学姓虞的,也曾为了赌钱的事到公司中去大吵。不过内中有个姓姜名叫志廉的好似和有刚有什么更深的仇恨。”
霍桑似乎被这句话打动了神:“喔,你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打听过,可是问不出详情。我只知道他们起先是一度邻居,彼此很交好。姜志廉还在什么大学里读书,时常在有刚家里出入,往来很密切。后来不知为着什么,有刚在背后常说姜志廉的坏话。不但如此,有刚还流露一种畏惧志廉的态度,仿佛怕他寻仇似的。但内幕中的真相怎样;不但那姓杨的不明白,别的人也没有一个知道。”
“这个姜志廉现在在哪里?”
姚国英瞪国道:“我不知道。据说姜志廉已在一个月前失踪了!”
扫兴!不但霍桑又重新皱眉低头,我也空欢喜了一场。真像在黑夜迷途的时候,忽然远远地看见一丝灯光闪了一闪,心中自然快乐;可是正待追奔前去,走上正途,一刹那间那灯光消失不见,重新陷于黑暗之中!这时我忽然记起了金寿所说的那两个问信的人。
我问道:“姚探长,那姜志廉的状貌怎么样?”
姚国英道:“据说是一个常穿西装的人,约摸有二十六七岁。”
“是个高个子?”
“不。我也问过,个子瘦小,比我还短些?”
“可是戴凸晶眼镜的近视眼?”
“也不是。姓杨的说,他不戴眼镜,是个漂亮的少年。”
两个炮仗都泄气。我感到些烦闷。
霍桑忽仰起头来。“包朗,你怎么这样健忘?金寿所说的那个戴凸晶眼镜的男子,他从前没有见过;那个穿西装的高个子,也只见过一次。但据国英兄所知,那姜志廉却是时常在张家出入的。这分明是另一个人,并不是金寿所说的那两个人了。”
指摘并不是无的放矢,我只有自认粗心。姚国英利用我沉默的机会,也向霍桑询问在颜家方面调查的结果。霍桑便把探得的情形和汪巡官许医士等的报告,仔细向姚国英说了一遍。姚国英也认为巡逻警士们在半夜时发现的那一个从张家出来的人很关紧要。但他以为除了失踪的姜志廉,戴眼镜问信的陌生客,和昨天下午去访问有刚的西装长子以外,那仆人阿荣和已经离歇的包车夫魁林,也都在可疑之列。霍桑也很以为然,议定先从打听阿荣的行动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