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高岸如瞎了一般,眼睛完全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他使劲儿地眨了几下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经过一个短时间的沉寂,耳机里突然爆发出一阵乱哄哄的叫喊声。几乎在同时,宇航员们开始互相呼叫,到处弥漫一片绝望和慌乱的情绪。
高岸竭力平定自己,抑制着恐惧的心理。他试图回忆起光线还没有熄灭时的情景,以缩短自己适应黑暗的时间。光线熄灭的那一瞬间,他正站在悬崖边的墙上眺望“纽约”城,离悬崖边缘只有一米的距离,很危险。他刚好瞥见左边约两百米远的地方有条小径通往城里,这时光线消失了……。
“高岸,”他听见沃克菲尔正在叫他的名字,“你怎么样?”
他转身应了一声。忽然,高岸觉得自己的两膝发软,在一片黑暗中,他已经失去了方向感。到底已经转了多少度?他还面对着城市的方向吗?他记起了最后那一刻的画面,这凸起的高墙距离城市的地面有二十或是三十米高,这个高度会摔死人的!
“我在这儿,”他试着说,“但我太靠近边缘了。”他蹲下身子,四肢着地,手接触到冰凉的金属。
“我们来了。”弗朗西丝说,“我正在摸摄像机的照明灯。”
高岸拧小了耳机的音量,侧耳细听同伴的声音。几秒钟后,他看见下方不远处有灯光,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两个伙伴朝这边移动。
“你在哪儿,高岸?”弗朗西丝在问,光只在她身体周围晃动,照不了多远。
“这里,上面,在上面。”他挥动着手,蓦地意识到他们看不见他。
“请大家安静。”布朗在无线电里大声叫道,“我要点名,以便弄清每个人的情况。”几秒钟以后,耳机里的交谈声停止了,“弗朗西丝,你们那里怎么样?”
“我们正要登上‘纽约’的城墙,大卫。这里距离我们停摩托雪撬的海平面有100米高。高岸在我们前面,他已经到了顶上。我们就要会合了。我们用摄像机的灯光来照明。”
“伽洛斯,”布朗博士呼叫下一个,“你和2号漫游车在哪里?”
“离营地约30,000米,前灯工作正常。我们可以在10分钟里返回营地。”
“打开导航系统,返回营地。我们将呆在空中,直到确定你那里的返航系统工作正常。弗朗西丝,小心一点,尽可能快地返回营地;两分钟报告一次你们的情况。”
“雷吉,大卫,我知道了。”弗朗西丝关掉了通话器,再次呼唤高岸。尽管他的距离只有30米远,弗朗西丝和沃克菲尔还是花了一分多钟才在黑暗中找到了他。
高岸触到同事的手臂,这才松了一口气。弗朗西丝和沃克菲尔弓下身来与高岸并排坐下。耳机里重新热闹起来。奥图尔和尼柯尔证实,在灯光熄灭时,拉玛内并无其它明显的变化。设在这个外星飞船里面各个地方的六个便携式监测仪没有表现出任何明显的扰动;风速、风向、地震读数、分光镜监测都很正常,没有变化。
“灯光的熄灭使人心惊胆颤,”沃克菲尔说,“虽然这并不是个大问题。也许……”
“嘘——”高岸突然打断他。高岸关掉了自己和沃克菲尔的通话机,“你听到有声音吗?”
突然的沉默,使沃克菲尔再次感受到刚才黑暗降临时那一刻所体会到的恐怖。“不,没有。”他侧耳听了几秒钟,小声地说,“但是我的耳朵不是很……”
“嘘——”这次是弗朗西丝在制止他,“就在你说话的时候,陡坡那边有一种刮擦的声音。”
“是的,”高岸沉稳而又兴奋地说,“就像是什么东西在金属表面刷过一样,这显然是什么东西在运动。”
沃克菲尔再次凝神细听,也许他听见了什么,也许只是他的想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