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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柏油路面喀喀响起。没多远了,距离通往前门那段石阶没多远了,他再度停脚。

    也许是没点灯的窗户提醒他没人在家,叫他勇气全失。不过不可能。前门也许会被胖胖的欧贝打开,那个老奶妈;也许会是希莉雅本人。

    “德芮克·荷斯果先生,国会议员。”

    房子右边有条小石板路——另一头搭起了玫瑰花棚——通往砖砌高墙环绕的后花园。何顿犹疑不定地走上这条小路。他告诉自己(至少,他表面上这么想)现在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他们也许全都聚在客厅;而客厅位于房子后方,搭建了小小的铸铁阳台和楼梯,要从地面爬层楼上去。这会儿当然最好就是直接去那里。

    他走上小路,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甘苦参半。他常和希莉雅在后花园里一道喝茶。他仿佛看见玛歌也在;坐在帆布椅上,捧了本时装杂志或是她惟一会看的读物,如惊悚小说或者有关审判的书。在这同一座花园,时至今日看来遥远得好像是战前时代的伦敦轰炸期,妈妈咪——白皱皱的脸,永远没法满足的好奇心,披肩围在肩膀上——夜复一夜站在这里,看着炮火映照成白的天空里的那些轰炸机。

    因为威尔郡他们住处那带还算安全,索林于是想到理应在轰炸期间把玛歌带到凯斯华。但是妈妈咪拒绝离开。

    “我亲爱的孩子啊,”何顿可以听到她用十分困惑的语调、沙哑不屈的声音说道,“他们以为可以拿这套胡搞的垃圾恐吓我们还真笨。”(3.9口径的成排大炮在摄政公园轰声响起;大吊灯上亮晶晶的玻璃哐啷跳动。)“叫人火大嘛。所以我才要留在这儿。要不然我其实挺恨伦敦的,你知道。”

    然后又说:

    “死掉?”妈妈咪说。“唉,我亲爱的孩子啊,只希望到时候凯斯华教堂墓园新的地下墓室已经盖好了。旧的墓园挤得要死,说来还真是罪过。好丢脸,”她的老眼——嵌在苍白脸孔里的淡蓝——刚毅中怀有牵挂。“不过我还不想死。我得照看——一些事。”

    “一些事?”

    “我们家族有精神病的遗传,你知道的。我一个孙女没事,不过另一个打从她小时候我就一直担心。不,我还不想被主接走。”

    就这样,1941年刺骨的寒冬里,当炸弹在纷飞的雪片中哗哗落下时,她待在花园观看探照灯太久了,之后一个星期不到就死于肺炎。听说希莉雅哭了好几天。希莉雅也跟她一样,不肯出城。

    希莉雅……

    他挥去这些让他喉咙不由自主梗塞住的记忆,匆匆走过玫瑰丛搔刺的触须踏进花园。绝然的寂静再次笼罩他。修剪过的草坪、日晷,还有东墙的梅树,沐浴在白色的薄暮里,暮色里它们的轮廓隐约可见。

    而房子后头也没点灯。

    不过这不可能!家里一定有人在!再说,客厅的落地窗可是敞开的。

    何顿瞪看屋子的后墙面。横过这面墙约莫离地15呎的地方,就是一方架了铸铁栏杆的阳台;一段铁梯向下通往花园。左侧是客厅的高落地窗;右侧,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一对类似的落地窗通往餐厅。四处不见生命迹象。甚至一楼的窗户都拉上百叶窗,后门则关着。

    何顿快步跑上铁梯,恍如隔世又好像只是昨天的事。记忆历历如绘,他觉得自己从未离开。阳台还是在脚下嘎嘎作响,一如往昔。他摸出小手电筒,走向客厅离他较近的那扇开着的窗。他探头进去,啪的一声打开手电筒。

    “哈啰!”他叫道。“有人在家吗?我……”

    房间里,有个女人发出尖叫。

    尖叫声在这晦暗的客厅里划破寂静。何顿饱受惊吓,手电筒从他指间滑落,喀啷撞上擦亮的硬木地板。在这同时他恍然大悟——驴蛋!笨货!蠢猪!——他恰恰就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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