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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流满面的石花带着垂头丧气的弟弟,一路啜泣着,直奔清水塘毛泽东住宅而来。

    长沙三月,早已是池塘生春草,姐弟俩走得跌跌撞撞,杂花乱草踩了一路。在走近这幢瓦房的时候,姐弟俩一齐缓了脚步。黄埔军校在各省区招募学员,是非常保密的,这一条,他们知道。

    何叔衡探头出房,把哭泣着的石花及其弟弟拉进房内,复又探头,警觉地看看周围有无动静。毛泽东虽已去上海中央机关工作,但杨开慧所居之清水塘仍是中共湘区执委会的联络场所。这个场所,湖南的同志是十分精心地维护着的。

    何叔衡坐下来,看看长相英俊的石头,又看看红肿了眼睛的石花,说:“有事慢慢说嘛,眼泪鼻涕一大把的,也不怕人家起疑心。”

    石花连说对不起,然后用无牙之嘴含含混混说:“何大叔,求求你了,让我弟弟扛枪吧!石头,怎么木头似的,快向大叔鞠躬呀!”

    石头向何叔衡深鞠一躬。何叔衡一边像个长辈似地接受着年轻人鞠躬,一边心里打鼓:难,真难。毛润之派的名额太少,湖南青年性情又特别刚烈,争着当革命军扛枪打军阀,这情势又喜人又急人。何叔衡把住在对门的杨开慧叫过来,让她暂时安顿一下石花姐弟,以便他喘口气。石花姐弟跟着杨开慧走了之后,何叔衡便走入了里屋,屋里早已候着十余位青年人,这些穿着长衫和短衫的小伙子都是经过何叔衡眼睛的初选合格者。

    何叔衡郑重地在桌上排开一叠船票,对青年说:“你们到上海之后,找着环龙路44号,那里是国民党的上海执行部。你们直接找毛润之先生。江南各省的复试由他负责。复试通过者,再去广州考试。”

    “比考状元还难哩。”有人叹气。

    “你们考的就是状元,武状元!”何叔衡开始分发船票,“比我当年考大清国秀才,那是要难上十倍。考上军校,当上革命军的官员,那是天底下最光彩的事情!都给我认认真真考,听见没有?黄埔军校若能取更多的三湘子弟,你们长脸,我何某人也长脸!若考不取呢,你们也不必顾我这张老脸,也别懊恼,为什么呢?因为哪儿都能革命!”

    何叔衡说的这些话,石头耳朵尖,在隔壁都听见了。听着听着,便觉丧气,痛感自己读的书少,这个月请轿店隔壁的魏老师突击教授数学,也往往是十题错四题,难以长进。

    杨开慧抱着一岁半的毛岸英,再三安慰石头说:“别慌,石头,我三年前坐过你抬的轿子,你帮我往毛润之那里抬,你说,我今天能不帮你往毛润之那里抬么?”

    石花一听这话,看见了希望,连忙对弟弟说:“就是,就是。”

    何叔衡掀帘进屋,笑呵呵说:“你在我表侄的花轿店里做了两年工,你姐姐又是当年驱张请愿团的同志,你说,我这个胡子大叔还能不帮你么?”

    石花一听这话,高兴得又想哭。

    何叔衡坐下来,细细为石头分析利弊。他认为石头文化底子尚可,为花轿店写的几副楹联都能见其底气;数学功夫也过得去,心算尤其好,去年还改进了轿杠子,用的就是杠杆原理,这杠杆原理可小觑不得,属于几何学理,世上很尖端的东西。只是石头有一种毛病,为当兵之大忌。何胡子叹息着说:“石头啊石头,你打呼噜地动山摇,我虽未吃过一天兵粮,可是也知道这呼噜对于军营是大忌讳。呼噜者入了兵帐,还不把军营给震坍了?你就是过了我胡子这一关,又怎么过润之这一关?润之这人一向不徇私情,一是一,二是二,连洞房花烛夜都不肯给新娘子一个承诺,开慧是最晓得的,开慧你说是不是?”

    杨开慧说是,润之不好对付,他是一定要对黄埔军官学校负责的,可是看看石头和他的姐姐,报仇无门也可怜。

    石花一听到报仇二字,眼泪就断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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